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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女兒一字一句他說,很認真地看著他。
馬民說:“爸爸很忙,要賺錢。”
這時有人敲門,並叫道:“天天。”
“爺爺奶奶來了。”女兒講,忙去開門。女兒稱王珊的爸爸媽媽為爺爺奶奶。女兒嚷嚷叫叫地拉開門,果然是王珊的爸爸媽媽。
“爺爺奶奶,”女兒歡快地叫了聲,迎了上去。
“天天,小乖。”岳母喚了聲,接著笑嘻嘻地走了進來。岳母臉上的笑容就同漿糊做的一樣,一見到坐在沙發上的馬民即刻就凝固了,還開了拆,就是說表情變得很難看了。“媽媽呢?”岳母忙低下頭問天天。
天天說:“媽媽在睡覺。”
岳父跟著走了進來,本來臉上也佈滿了針對外孫女的笑容,一見馬民,臉上也迅速像一塊曬開了坼的農田,那是他臉上的皺紋給馬民產生的感覺。岳父七十歲了,很瘦很黑,五十年前他是湘北游擊隊的一名隊長,曾提著一把從偽軍連長手中繳來的二十響駁殼槍,前前後後打死過二十七個日本鬼子。解放初期,他是一名說一不二的區長,鎮壓反革命的運動中,他下令槍斃了好幾個地主。其中一個地主還是他的遠房親戚,其實十分不夠槍斃的資格,但他為了表示對共產黨忠心不二,做出了大義滅親的姿態。這就是他後來一直睡覺不安的原因。他後來的好幾十年裡,一直捧著不求升官只求幹事的原則,不聲不響地做著很多事情,以此贖罪什麼的。他曾經對馬民明確表態說:“我這一生中做了一件錯事,那就是在鎮反中殺多了人。”
“你爸爸覺得他不該下令殺一個姓鄧的地主。”岳母對馬民解釋說,“那個地主其實又沒什麼罪,只是他讓一個女傭人的肚子大了,你爸爸就下令把他槍斃了,當時正好處在鎮壓反革命的運動中。那個姓鄧的地主還是你爸爸的親戚,說起來,你爸爸還應該叫他叔公。當時別人就看你爸爸在這方面的態度。”
“哦,是這樣,那沒辦法的。”馬民說。
“是的是的,”岳父說,“當時別人都盯著我,所以我有什麼辦法?!”
“你爸爸那時候手上有好大的權,那時候槍斃人又不像現在這樣還要經過法院審判。”岳母解釋說,“說一聲槍斃他,就把某個人拉下去槍斃了。”
“那時候是瞎搞。”馬民說。
“就是就是。”岳父懊悔地承認道,“那時候我們也不懂法律。”
“那時候槍桿子就是法律,”馬民說,對岳父深表同情地一笑,“無所謂。”
這是去年馬民在岳父岳母家聊天時說的話。這會兒,馬民看見岳父,本想叫一聲“爸爸”,見這位老革命陰下臉來,馬上就決定不叫了,心裡想:當年他陰下臉來是可以下令槍斃人的。兩個老人在他面前都表現出了尷尬,岳母甚至不知道是坐下來還是站著好。馬民聽見岳母站在茶几旁,又重複地問天天道:“你媽媽呢?”
“爸爸、媽媽。”王珊走了出來,她只穿著很隨便的睡衣,頭髮亂蓬蓬的,兩隻大大的眼角旁還有很明顯的白眼屎。她沒有看馬民,而是對她爸爸媽媽說道:“坐羅。”
岳父忙說:“我們坐。”那張皺紋交錯的臉上,對女兒展開了不少笑容。
馬民原是坐在長沙發中間,忙移動屁股到當頭,岳父便在沙發上坐下了,岳母則坐在沙發的扶手上,貼著岳父。他們與馬民之間仍然有一個座位的距離。女兒天天迅速填補了這段距離,她一屁股坐到了馬民和岳父之間的沙發上。“爺爺,”天天對老人說,“爸爸要和媽媽離婚。”女兒說著,回過頭來看了馬民一眼,那神情表明她是站在媽媽立場上的。女兒以為她向爺爺一告狀,爸爸和媽媽就不敢離婚了一樣。“哼,”女兒還對馬民“哼”了聲,意思是她就是要告狀,好像他阻止過她告狀似的。
妻子看女兒一眼,岳父也看她一眼,岳母也瞧著她。她成了四個大人一時的“焦點”
了。岳母一直是做婦女工作的,她總能及時應付這種難堪的處境。“天天,給媽媽抽張椅子來呀。”岳母喚外孫女說,以鼓勵她做事來開啟這種空氣凝固的局面。
天天果然就去矮櫃旁搬弄摺疊椅,又說又叫,很高興的情形。
四個大人同時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更得意了。他把摺疊椅拉開,說:“媽媽坐。”
“做得事做得事,”岳母當即肯定她的成績說,“是個好小朋友。”
妻子在摺疊椅上坐下了,仍然是頭髮亂蓬蓬,眼角旁粘著白眼屎。“我沒事在屋裡睡覺。”妻子坐下時說,“天天自己泡的泡麵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