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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我來取點東西。”說著便走進主臥室。
他見床頭櫃上有一個皮包,順手夾在腋下,又迅速拉開抽屜拿了幾件值錢的首飾。牆上掛著一張巨幅結婚照,上面印著金字:楊偉、胡菲百年好合。他一笑,心中更有了底。
出了臥室門,一位老太太進入視野,慈眉善目,坐在輪椅上。小賴臉上堆著笑,道:“阿婆,偉哥說您的病好多了,讓我再從國外搞點好藥。”
老太太一聽,挺高興:“看,又麻煩你,真不好意思。”
小賴邊往外走邊說:“不麻煩,都是自己人。”
老太太說:“喝杯茶再走吧。”
小賴急匆匆地道:“不了,車在下面等著吶。”
“走好。”老太太揚揚手。
剛踏出房門,一個公務員模樣的男人擋在面前,正是結婚照上的楊偉同志。小賴不慌不忙,低聲道:“楊SIR,送來點小禮物,請笑納。”
說著,親熱地拍拍他的胳膊,故作神秘地擠擠眼。
那男人初一愣,繼而笑著說:“你看,又讓我違犯紀律,以後可不許這樣了。”
小賴道“下不為例下不為例”哈哈笑著揮手告別。心想,等他回到家,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子。
這場有預謀的集體行動,就這樣戲劇性地結束了。從這裡可以看出,盜竊是個充滿智慧的行當,即需要勇氣,又需要機敏、果斷;只是讀者可能想不通,這麼聰明的人,幹他媽的什麼不行!
從五十九號樓撤出之後,我代替七爺做了盤點,收穫頗豐。拋開金銀首飾不說,現金就有一大皮包,大部分是港幣,還有少許美元。
小賴是海關沿線的“掌鉗”,專攻“港客的口袋”,此時把他氣得眼珠子白多黑少,嚷嚷道:“我說港幣怎麼越來越少,原來都跑這兒當二奶來了。”
最奇怪的是,出事之後,喬大羽三天兩頭往口岸派出所跑,卻沒聽到半絲風聲。沒人報案!惟一的變化,就是五十九號樓不約而同換上“氣死賊”牌防盜門。
後來,我聽說這個樓裡不少人出了岔子;其中有個風光一時的“女強人”,平時儉樸得要命,戴的是十元錢一隻的電子錶,穿的是五十元一身的化纖衣服;出事的時候,從她家裡搜獲的髒款能買下半座地王大廈。還有一個人,以前是“油耗子”,精通川西藍家的“無影手”,明知道他偷了國家大批資產,愣是從賬上沒查出來。沒辦法,只得訓斥一番,放歸山林。聽說他退居二線後,在某個小國家買下一座島,種滿桃花,自命“桃花島主”。
看來,“強中自有強中手”,我們這些職業小偷是“小巫見大巫”,自愧不如。
喬大羽本想從五十九號樓下手,唱一出絕佳的“雙簧戲”,把“氣死賊”牌防盜門炒起來,沒想到人家不買賬。這就像說相聲的碰到出殯的,胳肢半天沒人笑。沒人笑,他自己笑。因為畢竟見效果了。五十九號樓全部換上他的防盜門。
更沒想到的是,這樣一搞,等於掘開了防洪堤壩,差點沒法收場——全深圳的小偷都改行溜門撬鎖了!他們或扮訪客,或扮修電話的,或扮推銷員,或扮送煤氣的工人,深入到各大生活區,錘子撬棍一起上,鬧得深圳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原來不懂這門手藝的,臨時拜師學藝,也加入這一行列。僅小賴一人就收了六十多個徒弟,樂得他老本行也不幹了,專門在家辦培訓班,拿提成吃回扣。過了不久,他就混上了深港兩地牌照的“寶馬”車。
任何事情都是這樣,不能搞例外開缺口,中國人喜歡“跟風”,就連小偷也是如此。上行下效,誰也管不了誰,那陣子派出所蹲的盡是偷兒,什麼樣的都有,什麼笑話也都有。
據說有一天晚上,巡警在街上碰到一個老偷,有九十多歲,肚子鼓鼓的塞滿東西,就像即將臨盆的孕婦,他們馬上圍了上去,指著他問:“你,怎麼回事?”
老頭理直氣壯地說:“我駝背!駝背懂嗎?”
起初,那特恨小偷的劉局長挺高興,一摸腦袋說:“嘿嘿,看來咱們的‘捉蝨子行動’有成效。”後來,那蝨子越捉越多,滾成蛋,滾成球,把公安局的人都快急瘋了。看到不順眼的,就趕緊盯上去。
不過,光這樣抓也不是辦法,光抓小偷,其他案子怎麼辦?殺人搶劫,偷稅行賄,賣淫嫖娼,哪一件都比小偷幹得滋潤。
後來有人出主意說:“人有人王,賊有賊王,抓住他們的頭,案就結了。”
劉局長說:“現在司法講證據,派臥底盯了他好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