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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老大一見這情景,知道遇到高人,劈手奪過手帕扔在地上,跺腳道:“我兄弟技不如人,隨你處置!”
七爺揚手,道:“你們走吧,我該歇了。”說罷,打了個哈欠。
按江湖規矩,藍氏三兄弟既已服輸,就該連夜離開深圳。但是,這哥仨非但沒走,還搬入出租屋,每日裡晝出夜伏,既不扒竊,也不反扒,不知搞什麼名堂。
凡事不合常理,必有所謀。這是七爺的話。他吩咐我盯一陣子,看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搞盯梢,我是內行。小時候看過不少反特電影,像什麼《黑三角》、《羊城暗哨》、《熊跡》等,看完之後,再審視滿大街的人,個個都像特務。
有一次碰到個外地人,神色慌張,東張西望,就悄悄跟在後面,他走我也走,他停我也停,直到人家尋著廁所,才知道跟錯了物件。
跟蹤藍氏三兄弟,不同於跟蹤尋廁所的人。這仨小子是老江湖,具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稍不留神就會露馬腳。
為了保險起見,我特意化了裝,戴一頂破草帽,拎個手提包,打扮得就像建築工地的包工頭。那年月,深圳時興搞房地產開發,滿大街都是這種人。
盯梢的地點在崗廈西,離阿飄家不遠,這使我的感情起了波瀾。自從與阿飄這丫頭接觸之後,我的心便被一種莫名的情緒所左右,半是甜蜜,半是惆悵。
她喚醒了我沉睡多年的激情,將我帶進戀愛季節。一連幾天,我重複作一個夢,夢見阿飄滾到我懷裡笑。可是一連幾天,我都沒見到阿飄。
自從那天在酒吧露了露面,她就消失了蹤影。人家是“白衣天使”,忙著“救死扶傷,治病救人”呢;哪像我,一個閒人,整天在街上逛來逛去。
春天的日頭下,兩隻蟲子在動。我認識阿飄的時候是夏天,夏天的小蟲子動不動?
在崗廈西,一個戴破草帽的男人想念阿飄;那個想念阿飄的男人就是我。我多麼渴望一場邂逅呵,正在路上溜達,阿飄含著夢一般的微笑出現在我面前,然後我假裝意外地打招呼,約她隨便到酒吧坐坐。但是,這一切都是白日夢。
第四天的午後,老天爺陰沉著臉,無緣無故弄出一場小雨,揚揚灑灑,宛如細霧針腳。
當時,我跟蹤藍氏兄弟到一條巷子裡。這是一條古舊的小巷,寬約六尺,麻石板鋪底,路旁生滿苔蘚。藍氏兄弟挨個看門牌號,走到巷中間一戶人家,上前敲門。大約過了半分鐘左右,只聽門咿呀一響,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找誰!”。那聲音帶著冷漠和敵意。藍老大拱拱手,低聲說了句什麼,那聲音遲疑了片刻,緊接著顯出喜色,將他們讓進院中。
他們進院,我不能進,我是盯梢的。好在那天落雨,我便以避雨為名,在門洞裡蹲著。
我像猴子一樣蹲在門洞裡,目光穿過灰暗的屋簷,百無聊賴地望著紛揚的小雨,思緒又回到阿飄身上。阿飄阿飄,你知道我在想念你嗎?近在咫尺卻不能持子之手,你可瞭解我心中的酸楚?唉——
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的/結著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丁香一樣的憂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
春天的日頭下有兩隻蟲子在動(2)
也不知怎麼的,我腦海中突然響起戴望舒的《雨巷》。
這莫名其妙的玩意兒,人家心情本來就壓抑,現在弄得更不是滋味。不過,要是阿飄真的出現,那就……我在心中幻想著。
俗話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無巧不成書。正在那兒酸呢,阿飄真的出現了。她撐著一 支紫色碎花布小傘,款步從雨巷裡向我走來。
那天,阿飄是下午班。大約一點鐘的時候,她從家裡走出來。撐著一支小傘,提著裙襬,一步步走下家門口旁邊一丈多高的石階。
平時阿飄很少這樣走。尤其是雨季,路滑難行,陰溝裡散發出一股惡臭。但是,以往走慣的路成了建築工地,滿是泥濘,最佳選擇只能是從石階下來,穿過一條長得發悶的小巷,才能到彩田路的巴士站。
據阿飄後來回憶說,那天,天上飄著零星小雨,她小心翼翼地下了臺階,穿過小巷。
當時古舊的小巷有點暗,靜靜地,只有她一個人。腳下石板砌成的路面泛著光,鞋跟濺擊水花發出啪啪的聲音。她一路走,一路哼著歌;走著走著,發現巷中間的門洞裡躲著個什麼東西,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像傻瓜一樣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