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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院子。抬頭一瞧,樓前豎著好幾塊木牌,原來是到了上午經過的昌明鎮。
才下車,好幾個人從屋裡衝出來,點頭躬腰,把他們迎往樓上會議室。大家坐穩,點上剛發的煙,喝一口剛上的茶水,穀雨生把沈天涯介紹給在座諸位,然後指著正對面的光頭說:
“那是賴書記。”賴書記點點頭,說:“大家叫我癩子,至於有沒有癩子,我把頭髮剃光了,大家一看就知道了。”眾皆莞爾。穀雨生又指著賴書記旁邊的粉面男子,說:“那是麻鎮長。”麻鎮長也笑道:“大家‘
叫我麻子,我有沒有麻子,明眼人也是看得出來的。“
沈天涯覺得這個昌明鎮真有意思,掌權的不是癩子就是麻子,也開玩笑道:“小時候我就聽說有句這樣的話,叫做十個麻子九個怪,九個怪麻不如一個癩,昌明鎮能人執政,還愁事業無成?”
大家又開心地咧開了嘴巴。穀雨生說:“賴書記麻鎮長的知名度已經很高了,其他幾位也介紹一下,都管些什麼,也讓我們見識見識嘛。”賴書記說:“現在鎮上七站八所的,業務分工越來越細,人員調進調出,連我這個書記有時也不太弄得清楚,還是各位自報家門吧,也是給你們一個在上級領導面前露露臉的機會。”
沈天涯見這個賴書記說話隨便,估計跟穀雨生的關係還算可以,不然還不是官腔_套一套的?沈天涯就多瞧了這個賴書記兩眼。賴書記正抬了手敲敲身邊的年輕人的腦袋,說:“你是管什麼的,快跟領導彙報。”
年輕人就坐直了腰身,撓撓腦殼,說:“我不管路不管橋,只管徵購打白條。”賴書記說:“看來你是糧油收購員。”
又指指年輕人旁邊一位瘦子,瘦子說:“我不管土不管田,只管撕票拿現錢。”賴書記說:“你大概是稅收專管員。”
接下來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她說:“我不管爹不管娘,只管長髮大乳房。”賴書記說:“知道了,你是婦女主任。”
再下來是一位五大三粗的漢子,他說:“我不管B不管卵,只管抓人要罰款。”賴書記說:“你是派出所長了,派出所的人一出口,反正不是B就是卵的。”
最後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她說:
“我剛好跟所長相反,不管天不管地,專管男女生殖器。”說得大家都笑。賴書記說:“你是什麼工作,那就更不用說了。”
沈天涯覺得這種自我介紹方式挺獨特的,他還是頭一回碰到。他知道這是大家找樂子的辦法。如今的鄉鎮工作越來越難做了,上面今天一項硬任務明天一個新指標,不是找老百姓要錢的就是要糧的。地方窮,老百姓出不了,幹部完不成任務要撤職降職,叫做什麼一票否決。要完成任務只有來硬的惡的,一旦情緒對立起來,傷人死人的事在所難免。農民自然就會上訪告狀,大罵鄉鎮幹部是土匪強盜,鄉鎮幹部的形象也越來越惡劣,人見人恨。特別是鄉鎮政府人滿為患,大的鄉鎮動輒兩三百多人,小的也是數十上百,開支巨大,而上級財政撥款又極有限,惟一的辦法還不是在農民身上打主意?鄉鎮幹部不想做惡人都難,簡直成了人見人躲的土匪。鄉鎮幹部在下面待著,家不成家,業不成業,惟一的盼頭就是進城。可一個縣的鄉鎮幹部少的一兩千人,多的三四千人,沒有過硬關係,或手頭沒有幾個錢去燒香進貢,進城又談何容易?大家只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在鄉鎮裡混著,混得生活沒一點生氣和滋味,卻還得繼續混下去,只能用這種方式自我取樂,聊以度日。
沈天涯對這些鄉鎮幹部生出同情來,覺得做人實在太難。想想自己呆在市財政局,不用到農民手中去要錢拿糧,沒有人罵你是土匪強盜,手中掌握著老百姓上邀的稅款,給單位撥點錢,人家喊你爹叫你爺,給縣裡鄉里解決點小資金,人家把你當成救世主,你被檢察院抓了,老百姓成群結隊跑到檢察院去靜坐,把你保出來。如果是這些鄉鎮幹部被人抓了,他們不往關著你的屋子裡扔磚頭才怪呢。這麼想著,沈天涯不禁感慨萬千了。
自我介紹完畢,賴書記開始彙報鎮上工作。賴書記的彙報不像沈天涯過去聽過的基層幹部的彙報,只說政績,好像天底下就只自己功勞最大。賴書記彙報得最多的是鄉鎮的困難和農業生產的低效益,說山上有的是樹木,但林業部門搞限額砍伐,砍伐證不容易弄,弄了證木材也不起價,辦證砍樹運樹的成本太高。守著滿山滿嶺的樹木變不出錢,沒日沒夜守著那幾畝冷水田搗鼓,出產的穀子賣的錢還不夠補貼化肥農藥和交農業稅,這樣下去遲早要搗鼓得褲子都沒得穿的。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