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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就這樣聽御史抬了一上午的槓,腦瓜子嗡嗡的。
但他始終不明白,這位三朝老臣到底圖什麼。冒著同時得罪無夷王和寒武侯兩個狼滅的風險,非要一連上參三本,層層套路……等他倆日後看到你,你就不害怕嗎?
咋,閻王給你派活兒了?
然後,吃瓜總是吃得格外完整的皇帝,就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在寒江雪這個雍畿知名紈絝的人生履歷裡,有這麼一句——“拳打掌印幹孫、腳踩御史妻舅”。這個“御史妻舅”裡的御史,不會就是你吧,王大人?你的妻舅和寒江雪差不多大?那您今年高壽啊?十八嬌妻八十郎?這麼老當益壯多少有點不合適吧?
王大人還在邊比劃邊說,宛如一個道德小衛士。說到激動之處,憋得老臉通紅,跳著高羅列寒武侯的十大罪狀。
其七、其八、其九……
終於,王御史圖窮匕見,說到了其十。
“武侯荒誕,放任其子於月前重陽宴上打傷河王世子,現場百餘人目睹,武侯仍能顛倒黑白,稱是小兒間的口角之爭,意圖遮掩。但如今寒江雪一錯再錯,河王世子卻昏迷不醒。真是聞著傷心,聽者落淚啊。若長此以往,宗親顏面何在?禮法何在?絕不能再姑息下去了啊!陛下,還請明斷!”
王御史擲地有聲的說到最後,已是聲嘶力竭,不知道的還以為和寒江雪打架的是他的金孫,亦或者河王才是他的主子。
但最神奇的事便在於此,王御史並不是河王的人,兩者根本沒啥關係。
河王,是大啟皇室宗親中輩分較高的老龍,孝宗之子,先帝手足,當今聖上見了都得恭恭敬敬的喊上一聲二叔,是個老聞家德高望重的大家長。河王同時也是宗正寺的正卿,掌管著宗親內部一應的大小事務,並管理著佛道兩教的度牒。正兒八經的九卿之一。
但河王的子孫緣分卻比較單薄,只有一個嫡子,還早早的戰死了。嫡子也只給他這個孤寡老龍,留下了一個不是龍形的孫子。
這孫子姓聞,名嘉澤,是河王的命根子。
聞嘉澤比寒江雪大不到兩歲,早早便被他阿爺請立了世子之位。
作為有錢有閒還被家長愛之溺之的皇三代,聞嘉澤自然而然長成了一個和寒江雪差不多的紈絝,不學無術,好逸惡勞。倆人在雍畿還有個並列的諢名:東虛銜,西世子。蓋因一人住在勳貴扎堆的東城,一人住在龍族聚集的西城。都是雍畿有名的富人區。
一個紈絝和另外一個紈絝之間,卻不一定會惺惺相惜。
往往更容易發展成針鋒相對的關係,因為誰都想當小集體裡的老大。寒江雪倒是沒有這份事業心,可架不住有的是人把他當假想敵。
寒江雪第一次上京,就和聞嘉澤在宮中狹路相逢,結下了孽緣。
這兩人從小拌嘴無數,來回攀比,但真正意義上第一次打架,卻還是在前不久天香閣的重陽宴上。
說是重陽宴,其實當時重陽已經過去小一個月了,只是尋個由頭聚會罷了。東家是閣老的孫子向小園。他才隨外調任總督多年的父親回京沒多久,卻已經迅速開啟了京師的衙內社交圈,左右逢源,同時與寒江雪、聞嘉澤兩大“邪惡”勢力交好。
寒江雪、聞嘉澤也都很給向小園面子,明知道死對頭在場,還是帶人參加了這場曬秋宴。然後,不出意外地,雖然他們都對向小園保證了不會讓他難做,但兩人還是吵了起來。
現場亂作一團,幾派人馬涇渭分明。
向小園一個頭愁成了兩個大,好不容易才把寒江雪和聞嘉澤勸開,讓一個回了客房換衣,一個去了後院遊湖。
向小園並沒有在閣老府辦這場宴會,畢竟他請的都是一些年輕衙內,在他祖父府上飲酒作樂,總感覺不太合適。於是,他便訂了雍畿最大的酒樓天香閣。不能說是包下了所有吧——之前在住的客人肯定無法趕走——但至少酒樓不會再在他們之後接待新客。
整體來說,天香閣當時的情況就是場地極大,人卻不多。向小園等衙內紈絝基本都集中在前樓,後院非常安靜。
按照向小園的原定計劃,他們那晚大多數人都不會回家,有精力就徹夜狂歡,沒精力就去客房休息。
寒江雪和聞嘉澤的前後離席也不算突兀。
但奇怪的事,就在那之後不久發生了。誰也不知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當他們被人強行醒酒,帶到後院後,看到的便是寒江雪和聞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