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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同一天早上,是梁傾城登機去美國的日子。他這次不但帶上了何朝露,也有阿多尼。他很看重阿多尼對何朝露的忠誠和悉心照料。並且他調查過阿多尼的背景,只是一個退伍的特種兵,之前給富商做保鏢,那富商賭輸了錢,就把他押在賭場自己溜之大吉了。總體來看,阿多尼身世還算清白,沒什麼壞心眼,挺可靠。
在候機大廳裡,梁傾城心不在焉地喝著咖啡,不時瞄一眼大門。他想,那孩子說了來送我的,為什麼還不來。
遠處何朝露與阿多尼笑嘻嘻地拎著奶茶早點走過來,何朝露一身鵝黃色的套頭衛衣,栗色短髮,語笑嫣然,顧盼生姿。阿多尼則是緊抿著嘴唇,儘管心中快樂,卻更加地不苟言笑。因為上次梁傾城把他的牙齒打落幾顆,後來雖然鑲上了金牙,但是阿多尼自慚形穢,將那金齒藏得十分嚴實。
何朝露笑嘻嘻地走過來,把一杯奶茶塞到梁傾城的手裡,嘰嘰喳喳道:“哥,剛才在快餐店裡,幾個女學生竟然跟他搭訕,要他的電話。你能想象嗎?”何朝露一巴掌打在阿多尼寬厚的脊背上,笑道:“這個大狗熊,居然挺搶手。”
阿多尼很喜歡跟何朝露待在一起,但是很害怕梁傾城,他有些羞赧地笑了一下,站遠了一些。
梁傾城顯得很心不在焉,他起身往機場的免稅店買東西,在書店的貨架上,梁傾城看到了最新一期的雜誌,自然是關於林梵行的一些很刻薄的評論。梁傾城抓過來匆匆翻了兩頁,扔下雜誌快步跑出去。
何朝露只見他面色不善地衝過來,抓起自己的手提箱就往外面走,不禁愕然道:“哥,你去哪裡。”
“我朋友出事了,我要見他。”梁傾城一邊說,一邊快步走,風衣下襬都飄了起來。
何朝露只愣了幾秒鐘,馬上醒悟過來那個朋友是誰。何朝露不管不顧地衝過去抓住他,咬牙切齒道:“憑他出了什麼事情?難道他自己不能解決嗎?你為了他在這邊耽擱,自己的命還要不要了?”說到最後,已經急得要哭了:“你要是出事,我也不能獨活了。”
梁傾城好言勸慰他:“你先去那邊治病,我很快就過去陪你,我怎麼會丟下你一個人呢?”嘴上這樣說著,腳步卻並不停。
何朝露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梁傾城離開自己,他好像預感到此時的分離將成為永別,何朝露急得滿臉通紅,又不敢大聲喊叫,只緊緊地攥住他的手指,企圖用柔情感化他:“哥哥,你不是最喜歡我的嗎?不要為了一個外人拋下我啊。”
梁傾城此時滿心記掛著林梵行的安危,終於不耐煩了,他衝阿多尼使了一個眼色:“拉開他。”阿多尼難得聽了他一次話,上前抱著何朝露瘦瘦的肩膀,何朝露一時激動,渾身瑟瑟發抖。而梁傾城終於甩開他的糾纏,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梁傾城開車離開了機場,在路上不停地撥打林梵行的電話,在經過了漫長的等待之後,那邊終於接通了。梁傾城又急又喜:“親愛的,你沒事吧?”
林梵行的聲音很迷糊,好像剛睡醒的樣子:“哦,傾城。”
梁傾城聽他聲音冷淡,又是驚訝又是擔憂,放緩了語氣問道:“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我在……”林梵行沉默了一會兒:“一個橋上。”
“天橋嗎?”梁傾城開啟了導航系統。
“不是,橋下面有水。”
風城市中心有一條江,江上橫亙了一條大橋,橋身仿照手風琴建造,非常恢弘大氣。如今是早上,路上車輛還不算很多,梁傾城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問聲細語地跟他說話:“你今天怎麼沒來送我?”
林梵行語氣很冷淡,好像不願意多說的樣子,只重複了一句:“我沒有去。”
幾分鐘後,梁傾城來到橋下,他往車窗外看了一眼,不禁驚出一身冷汗:“梵行!”
梁傾城慢慢地走下車,拿著手機的胳膊都在微微發抖,他仰著臉,望著站在幾十米高的橋身上的那個人,雖然只是一個很小的黑點,但梁傾城幾乎可以確定那就是林梵行。
梁傾城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你還記不記得,上次在醫院裡你給我說的話,這個世界上沒有過不去的難關。”
林梵行站在高高的白玉石欄杆上,單薄的腰身被寒風吹成一捻。他望著遙遠天際裡的晨光和烏雲,輕聲說:“夠了,傾城。”他身體一晃,好像一個小紙人似的,一頭從橋上栽了下去。
就在同一時刻,梁傾城宛如獵豹似的翻過江邊欄杆投入水中,瘋狂地朝林梵行落水的方向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