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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小街,拐過一個大彎,河床變得狹窄起來,塊石壘砌的河堤把河灣切走了一大塊,鎮政府建在與河神搶佔出來的地盤上。鎮政府的外面很是講究,門口有一個大廣場,中央豎立了一座足有二十米高的不鏽鋼雕塑,現代味十足,幾個伸出的“亮爪子”托起一個巨大的圓球,顯然是模仿路山城裡那座製作的。廣場對面是一個舞臺,半開放式圍牆上紅色瓷磚貼到底,上面是閃閃發光的鐵帽子,兩隻一人多高的石獅子張牙舞爪地立在伸縮電動門兩邊,很是威武。獅子腳下卻有一些剛剛貼上去的標語,寫著:熱烈歡迎各級領導檢查工作!天大旱,人大幹,敢叫山河換新顏!幹群齊心協力,戰勝自然災害!天無情,人有情,共產黨情最深!再清楚不過了,顯然這些標語有時效性,是有組織搞的。“真是亂彈琴,分明是給我看的嘛!”郝智有些不高興,他不明白是誰通知這樣乾的,典型的形式主義。
馬俑昨天從北京回到縣上,聽說新來的地委書記悄悄地來了,本來準備馬上到賓館去見,但由於潘東方已經陪同了幾天,就在掌握了郝書記的活動路線後,昨晚連夜趕到禾塔。這樣做有兩個目的:一是想給郝智留下剛從北京回來,家都不進就下到基層的良好印象;二是比較矜持的他也想避開跟在領導屁股後面的嫌疑,從另外的角度找點感覺,安排個假裝偶然遇到的場面。那次在路山他當面給郝書記彙報過工作,但印象現在還談不上,感覺郝智這人比較隨和,不善言談,對提出的問題比較沉穩,當場不表露什麼觀點,當然也可能是工作經驗不足所帶來的,他本人閱歷也很簡單嘛。
聽到汽車喇叭聲,從辦公樓裡下來幾個人,看到潘縣長,他們就趕忙打電話通知樓上的人,馬俑很快從樓裡出來迎接,郝智一愣,馬上不經意地看了潘東方一眼,潘也感到奇怪:“馬書記,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歡迎郝書記,歡迎到我們縣視察。”馬俑也不管潘東方的問話,熱情地說道。
“這是怎麼回事?”郝智一揮手,指著彩門說道。
見他語氣裡露出不快,潘東方連忙解釋說:“你說這啊!禾塔鎮有個習慣,不管什麼事情都是輿論先行,刷寫標語,打扮街道,把上面最新的指示精神張貼出來,隆隆重重地宣傳黨的路線、方針和政策。”他說著向身後喊起來,“來,梁詮山,過來和地委郝書記見見面。”這傢伙看起來還真會來事,馬上打了圓場。郝智不由得又多看了他一眼。
禾塔鎮黨委書記眼睛很小,相貌看起來完全是副憨厚老實的樣子,因笑而抽起的嘴角像有幾條蚯蚓在蠕動。郝智和他握了手,鬆開後梁詮山的手卻沒有了放的地方,只得在衣襟上摩擦起來。潘東方見他這般,就說,你叫我們都在外面凍著呢!他才有了反應,說請大家到會議室就坐。
會議室裝修得很富態,窗明几淨的,粉紅色的塑板吊頂,還安置了幾十個小射燈,長條會議桌油黑髮亮,一圈椅子全是軟包的,軟得像麵包,人一坐上就深深陷進去。三面牆壁被錦旗、獎狀掛得滿滿當當,靠近牆的地方還放了一圈桌子,上面均勻擺放的獎章、獎盃被亮晶晶的玻璃罩罩著,無聲地在講述這個鎮輝煌的歷史。
大家喝點水後,馬俑對郝智說,我們剛才正在座談,研究扶貧幫困的事情。郝書記你頭次到這裡來,是不是先把鎮裡的工作向你全面彙報一下。見郝智點頭同意,他對梁詮山說那你就準備彙報吧。有人戲說,在中國平時幹啥事情都很難做到正規,但惟有開會正規。這樣的會當然也不例外。本來是個小會,也弄得正兒八經的,先是主持人馬俑的開場白,他一張口就是代表縣委、政府和六十多萬永川人民對郝書記前來本縣視察工作表示歡迎。話到這裡自然地停頓下來,馬上等來熱烈的掌聲。掌聲響過後,馬俑又加重語氣強調郝書記上任後,第一次下基層就到永川來,這是對我們工作的重視、鞭策和鼓勵,全縣人民一定不辜負郝書記和地委、行署的期望,把永川的事情辦好。又是一片熱烈的掌聲後,接下來輪到禾塔鎮黨委書記梁詮山登場了。
像輸入計算機裡的程式,梁詮山的開場白也和馬俑差不多,只不過角色置換成了鎮裡,客套過後進入正題,拿著本本唸叨全鎮的社會經濟情況,說鎮裡有多少人口,其中多少屬計劃外生育的;有多少勞力,其中男勞和女勞各佔多少;有多少土地面積,其中水地旱地坡地林地荒地和不可利用地各是多少;有多少牲畜,其中大家畜是多少,豬牛羊雞又各是多少……
唸叨了一個多小時,郝智看梁詮山的本子還厚,忍不住打斷說:“重點講講今年的受災情況和鎮政府如何幫助群眾越冬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