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蓋有獎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已經開始叫他吳縣長了,估計到自己的縣長馬上將變成現實的他也算是預設了。可令他尷尬難堪的是,自己沒有盼到提拔,等來的卻是清理“文革”三種人運動的開始。作為路山最大的農民造反司令的吳帆,自然知道自己在運動中會是個什麼角色,所以他打了擦邊球,逃脫了清理運動後,連忙開溜回家,又抄起書本啃起來,趕上了老三屆學生上大學的末班車。
他從在農村廣闊天地裡有所作為到選擇考大學進行逃亡的時候,在禾塔公社當書記的梁懷念還在瞎子摸大象般地無所作為。可命運就是這麼奇怪的玩意,因為禾塔出了一箇中將,還因為多少年來中將老頭就回過那一次老家,而且還因為他的車出了小事故,所以就有了滑稽的故事,梁懷念和北京有了聯絡,從此他的官運便亨通起來。
然而,有本事的人總有顯能的時候,就像是金子到哪裡都會發光一樣,上了大學、見多識廣的吳帆更加堅信這一點。兩年政教系專科畢業後,吳帆權衡利弊,放棄了留在省城中學當老師的機會,毅然決然地回到自己十分熟悉的、有深厚政治基礎的路山。他先在縣教研室搞研究,沒幹兩年被提拔到永川中學做了校長,他瞄準已經當了縣委書記的梁懷念這個目標,只用了幾個小動作,便又重新出山,開始登上政治舞臺,等當上縣政府辦公室主任時,距離大學畢業才僅僅過了四年。從此,他穩穩地扶著梁懷念這把天梯,先到本縣當上了副縣長,後提拔到古港縣做了縣長和書記,直做到地委常務副書記的位置。近兩年,他明顯地感覺到了省裡對路山地區工作的不滿,特別是“老佛爺”肖琦對梁懷念的輕蔑。要知道這是怎樣的輕蔑啊!簡直是發自骨子裡的蔑視。那次“老佛爺”來路山,地委、行署兩邊一起組織寫作班子準備了好多天,呼叫地區公認的幾個秀才,仔細推敲寫了多個彙報材料,那精心的程度就是國務院副總理來路山也沒有過的,可誰知在地區的彙報會上,素有儒家風度的肖琦竟然幾次打斷了梁懷念的彙報,還不住地提些比較刁鑽的問題,但梁懷念連最簡單的換算百分比的事都做不了。顯然這是給梁難堪,甚至可以說是當眾出醜。其實,在共同的工作和生活的潛移默化中,吳帆對梁懷念也滋生了許多看法,梁的飛揚跋扈、自以為是的“土皇帝”做法,還有無知的貪婪等等令他很反感,當肖書記反感梁懷念時,他驚訝地發現原來自己和肖書記的觀點竟然如此相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骨子裡早存在了討厭梁懷念的東西。為此,他覺得梁的一意孤行遲早會有苦果吃的,甚至在他的白日夢裡,也多次做過樑懷念倒臺的場景設定。但他清醒地知道,即使有一天輪到梁倒臺了,拆臺的也不應該是自己,因為是梁懷念一手提拔起自己的,過河拆橋是政治家們習以為常的事情,但自己卻做不出來,起碼說現在還做不出來。當然他也特明白,共產黨的體制造就了“一把手”的無法無天,即使自己有心想拉倒他,沒有外部的力量也很難做到,拉不下馬反而弄個恩將仇報的名聲,損人不利己的事情現在只有傻瓜才幹。所以他只有委曲求全,等待時機。
今年,路山的政壇出現了大的轉機,梁懷念一次提拔四百多名幹部的事情終於掀起了軒然大波,從新華社記者的暗訪,到中央領導的批示,再到省委肖書記的幾次表態,他感到這些都不是偶然的,幕後究竟有什麼背景現在還不得而知,但起碼說這是沉澱了多年矛盾的啟用和總爆發。可他一直不理解,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梁懷念為什麼還是十分愚蠢地固執,還要作魚死網破的掙扎呢?現在,新書記已經到來,而他竟然還根本無意離開路山,真不明白還留戀這裡的什麼?究竟在期盼著什麼?事實上,如果梁懷念早點離開了路山,行署那邊又沒有專員,作為常委副書記的他升任地委書記就是“鼻涕流到口裡”那樣十分自然的事情,同時也走活了路山政治的一盤棋,這倒好像一溜焦急排隊上廁所的人,如果按順序的話,大家的等待也有個期望,但剛有了空蹲位半道里卻遇到插隊的,跑到自己前面淋漓盡致地排洩,後面的人只能更加心急如焚。同樣是這個道理,假如自己升任地委書記或者至少是專員的話,自己空出的位置可啟用一串串路山的領導。現在好了,省裡派來了插隊的新書記郝智,那路山當地幹部的流動又陷入了一潭死水。不過,還有一縷曙光的是,一般來說省裡下來的幹部在地方工作都是過渡階段,沒見他們來時都不辦理戶口手續嗎?依照自己的年齡還有等待的資本,可沒有哪個搞政治的人,是願意臥薪嚐膽等待幾年的。
尖利刺耳的警笛聲從黃河對岸傳來,打破了吳帆的思緒。抬眼從騰起塵土的天空往下望去,地面上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