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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光棍,捧著裴家丫頭的牌位過活是嗎?”
慕月笙不再答她,繞過紫檀蘇繡屏風,過了堂屋,待他掀簾而出,便見廊蕪牆角下立著一人。
她穿得單薄,涼風夾著潮氣吹打著她的衣裙,將那寬大的衣袖給捲起,遮住她大半個身子。
那雙黑漆漆的眼眸,似被涼水浸潤過,冰凌凌的,沒有一絲生氣,恍若失了燈火的城樓,折了翅膀的雛鳥,搖搖欲墜,滿目淒涼。
慕月笙斷沒料到崔沁在此處,定是將剛剛的話都聽了去。
他當即頓住,眸眼沉沉望著她,並不曾言語。
廊蕪下燈光昏暗,被雨澆溼了的臺階,滴滴答答的,漸漸蓄出一小灘水,映出慕月笙卓然的身影。
俊秀清雅,透著幾分霽月風光的氣度。
他眸光清冽如水,朝她射來,不偏不倚,不曾迴避。
見崔沁失了神,恍若驚弓之鳥,他心頭滾過一絲躁意,緩步朝她走來。
他俊挺的身影逐漸靠近,沉沉的腳步落在那水漬上,濺出少許水花,水攤裡微波盪漾,崔沁恍覺回神,彷彿是觸電一般,忙不迭往廊後折去,她不顧臺階溼涼,腳步輕盈跑得飛快,恨不得即刻逃離這裡,恨不得將聽過的話從腦海裡拂去。
長廊相接,在雨霧中如同游龍穿梭匍匐。
崔沁在某一處穿堂下臺階時差點滑倒,身後慕月笙悄無聲息掠向前,攬住了她的身子。
崔沁扶著柱子,身子稍稍挪向另一邊,避開了他的手。
衣角從他掌心抽離,忍不住搓了搓,唯有空空落落的空虛和失落。
她將臉掩在柱子一側,心裡惶惶然,彷彿連呼吸都沒了底氣。
這是一處偏僻的院子,院中錯落著山石,幾朵睡蓮團於假山下的小池子裡,草木葳蕤,雨水沿著簷角滑落,滴滴答答打在欄杆上。
夜色迷濛,廊下四處無燈,黑漆漆的,滴答聲尤為清晰,一下接一下,節奏極快,一如此刻她驚慌的心跳。
她倉猝奔走,下意識便來了這樣偏僻之地,彷彿只有在暗無人煙的地方,方能遮住她的狼狽。
從光芒處驟入這暗院,慕月笙的視線一時還沒適應,半晌他才瞧清她孤瘦的身影,羸弱不堪,竭力將自己藏在柱子後,生怕他瞧見。
他心頭滾過一絲絞痛,默了半晌,啞聲問道,
“夫人,你可有小字?”
突如其來的發問,讓崔沁愣住。
他怎麼問這個?
她羞於瞧他,白皙的手指深深嵌入柱子,纖瘦的胳膊緩緩朝自己這一側挪,最後全部藏於柱後,默了半晌,她低聲答道,
“我父親出生在沅江邊,他懷念故土,給我取了小名,叫沅沅。”
慕月笙頷首,緩緩吁了一口氣,軟聲道,
“沅沅,我想同你說幾句話,你且耐心聽我,可好?”
崔沁將臉貼在柱子上,冰涼涼的,沾溼的水氣黏在她滑嫩的肌膚上,不知何時與淚水交合,緩緩滑下。
她沒有吭聲。
白色的裙角被風吹打著貼在欄杆上,溼了大半。
慕月笙凝眉,望著她的側影,緩緩說道,
“沅沅,我年少跟從我父親遊歷四海,視天下蒼生為己任,多少有幾分意氣風發,於兒女私情並不上心,哪怕是當初與裴音,我們以師兄們相稱,也並無私情,世人常說我冷血,我也不辯駁,裴家子嗣眾多,我非長子,無需繼承家業,自有幾分不羈之氣。”
“後來我中了狀元,也是一心繫於朝堂,在我心裡,家國天下永遠比兒女情長要重要的多。”
他清雅的聲音如珠玉墜地,伴隨著風雨漸漸讓人出神。
崔沁沒料到慕月笙跟她說起這些,她扶著欄杆,讓衣襬退開了些。
慕月笙上前,將那沾溼了的衣襬給擰了擰。
崔沁紅著臉往後退了退,避開他灼熱的視線,看向另一側廊下。
慕月笙靠在柱子上注視著她,繼續道,
“裴音十六歲後,病情加重,所費之藥都極為貴重,她繼母嫌她是病秧子,不欲費心,時不時斷那貴重之藥,只以普通藥物吊著她的命,我雖有本事,卻終究隔著內帷,不好處處幫襯,最終我決心將她娶過門來照料,雖然她過門只一年就去了,可到底過得衣食無憂,臨終那一日還留下了一篇策論,她的才華當真世所罕見。”
“裴音故去三年,我母親便整日嘮叨,將我的婚事提上日程,我不瞞你,最初我確實極為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