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論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的心和這煙霧交織在一起,慢慢地隨繚繞的青煙消逝。過了好長時間,我未經邏輯思考而非常肯定地感覺到世界的起源、發展與消滅。這好像我又一次——但這次沒有透過虛妄的言辭,玩世不恭的雜技式的智力遊戲——進入佛門。這煙是教誨之精華。這些繚繞而消散的青煙就是人生;它寧靜、從容、幸福而達到藍色的涅架。我不思考,不追求,沒有疑慮。我在確信無疑中生活。我輕輕嘆息。這一嘆息彷彿又使我回到眼前的現實。我環顧周圍,看見這簡陋的木板房子,牆壁上掛著一面小鏡子,晨曦落在鏡子上,反射出光芒。在我對面,左巴背朝著我,坐在褥子上抽菸。
前一天,那些悲喜劇的變幻情節,突然閃現在心頭。走了味的紫羅蘭、花露水、膨香、廣藿香;一隻鸚鵡,——個類似人的人變成鸚鵡,在鐵籠裡振翼撲打,呼喚一箇舊日情人;整個艦隊留下來的——艘小帆船,講述往日的海戰……
左巴聽見我嘆息,搖了搖頭,轉過身來。
“我們做得不體面,”他小聲說,“做得不體面,老闆,你要笑了,我也要笑了。她看見我們了,這可憐的!你對她連一句獻殷勤的話都沒有說就走了,好像把她看做是個老得沒人要的貨。這多麼不像話!這是沒有禮貌,老闆。這不是一個男子漢的所作所為。恕我直言!她畢竟是一個女人,不是嗎?一個脆弱、多愁善感的人。幸虧我留下來安慰她。”
“你說什麼呀,左巴。”我笑著說,“你真以為所有女人腦子裡都只想這個嗎?”
“是的。她們腦子裡只有這個。聽我說,老闆。我見過,各種滋味我也都嘗過,就像人們說的,稍有經驗。女人腦子裡沒有什麼別的,是個病態的人。我跟你說,多愁善感。如果你不對她說愛她,你想她,她就哭。可能她拒絕你可能她一點也不喜歡你,討厭你,那是另一回事。但是看見她的人就得愛她,這是她的要求,怪可憐的,而你是可以讓她高興的!
“我的祖母,當時已經八十歲。這個老婆子的故事就像一部小說。可這也是另——回事……她八十歲那年,在我家對面住著一位女口花似玉的年輕姑娘,名字叫克里斯塔羅。每逢星期六晚上,村裡我們這些毛頭小夥子都要去喝一杯,讓酒把我們弄得興奮起來。大家耳朵上夾——根羅勒枝,我的一個表兄拿上他的吉他,去唱小夜曲。什麼樣的熱戀!什麼樣的激情!我們像牛似的吼叫。我們全都希望得到她,每個星期六晚上都成群結隊走去讓她挑選。
“好吧,老闆,信不信由你。這是個不可思議的奧秘。女人有一個·永遠癒合不了的傷口。所有其他傷口癒合了,惟獨這一個——別聽你的書本里說的那些——就永遠收不了口。怎麼,因為老婆子八十歲了嗎?傷口一直開著。 “所以,每個星期六,老婆子都把褥子拎到窗前,偷偷地拿出她的小鏡子,梳她還剩下的幾根頭髮,挑出一條縫……她偷偷地環視一下四周,怕被人看見。若是有人朝她走去,她就靜靜縮成一團,裝得一本正經,彷彿睡覺的樣子。可是怎麼能睡得著呢?她在等待小夜曲呢,,八十歲了!你瞧,老闆,今天回想起來我真想大哭一場。可那時候,我還是個冒失鬼,不懂得,這只是叫我發笑。有一天,我跟她發火了。她責罵我追求姑娘,我就把她的事兒一下子抖摟出來:‘為什麼每星期六你都用胡桃葉擦嘴唇、頭上挑縫高興許你以為我們給你唱小夜曲?我們要的是克里斯塔羅。你,你已經有臭屍味兒了!’ “聽我說,老闆。那天,當我第一次看見兩大滴淚珠從我祖母眼睛裡流下來時,我明白了什麼是女人。她像一隻狗似的蜷縮在角落裡,下巴哆嗦著。我邊喊著‘克.里斯塔羅’,邊向她靠近,好讓她聽得更清楚。青年人是一頭無人性的殘暴野獸,什麼都不懂。我祖母向天伸出一雙骨瘦如柴的胳膊,對我喊:‘我打心底裡詛咒你。’從那一天起,她開始走下坡兒。過了兩個月,她就死了。她垂死時看見我,像只烏龜似的喘著氣,伸出乾枯的手來要抓我:‘是你要了我的命,阿歷克西。是你要了我的命,該死的。你這該死的。我受了什麼罪,你也得受什麼樣的罪’!” 電子書 分享網站
我只信左巴(3)
左巴笑了。
“她咒我沒白咒。”他說著捋了捋鬍子,“我已活六十五歲了。
我就說活到一百歲,也老實不了。我到那工夫還會在口袋裡揣一面小鏡子,還要追女人。”
他又笑了,把菸蒂從視窗扔出去,伸了伸懶腰。
“我的毛病很多,”他說,“可這一個,就要我的命!”
他又從床上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