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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皇宮,孟清和同沈瑄並肩而行。
月朗星稀,一陣夜風吹來,燻然中,帶著繁華之地獨有的沉香。
孟清和想說些什麼,側首,目光-撞-入一雙漆黑的眸子裡,到嘴邊的話,瞬間咽回了嗓子裡。好像說什麼都不合適,不如沉默是金。
一路前行,遠處的-花-樓-河-坊,燈火通明。近處的街巷,卻是一片沉靜。
沉浸在莫名的情緒中,孟清和有些走神。
未幾,定國公府的門匾赫然入目,沈瑄策馬停在門前。正門已然大開,馬未停步,馬上的人,已被有力的手臂攬住,疏忽間落到馬下,飄忽的心思也落回了原地。
“國公爺?”
“在想什麼?”
“沒。”
孟清和搖頭,不及多言,已被拉著手腕,帶進了國公府。
國公府和伯府的親衛互相看看,交換了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自動自覺跟著-進-入府內,大門一關,隔絕了內外兩個世界。
國公府是在侯府的基礎上改建,前廳七間,兩廈九架,中堂亦取七九之數,後堂七間七架,金漆大門,嵌獸面錫環,飛簷斗拱,覆黑板瓦,脊蹲瓦獸。簷桷彩繪,門窗枋柱均飾以金漆,廊廡皆依規制建造,無一絲譖越之處。
穿過前廳,二堂三堂間,原有的校場擴大了規模,種植的花卉和壇中的奇石已不見了蹤影。
藉著廊簷下掛起的燈籠,掃過校場靠牆的兵器架,空空如也。
孟清和奇怪的擰了一下眉,上次來,那裡還擺著刀槍劍戟,不過幾個月,竟都不見了。
他相信,國公府裡的人沒膽子擅動沈瑄的兵器,會出現眼前的情形,唯一的解釋,就是沈瑄下了命令。
“國公爺,這是怎麼回事?”
沈瑄腳步未停,“都運回了北京。”
北京?
來不及多想,沈瑄已拉著他穿過迴廊,推開三堂正房的房門,室內早點了立燈。
長隨候在門邊,見到沈瑄和孟清和,立刻彎腰行禮。
“下去吧。”
不知是否多心,孟清和總覺得,沈瑄的聲音似比往日裡沙啞許多。
累了?還是在宮中喝了酒的關係?
長隨退下,吱呀一聲,房門關上。
手腕終於被放開,已經有些麻了。
孟清和穩住腳步,轉過身,看著靠門而立的沈瑄,“國公爺?”
沈瑄沒出聲。
一身大紅的麒麟服,領口微松,眼眸輕斂,身姿仍舊挺拔,卻帶著少見的一抹-慵-懶。
單手除下幞頭,修長的手指爬梳過髮間,幾縷黑髮垂落,映著黑眸,閃爍著讓人心跳的光芒。
一瞬間,孟清和竟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是什麼情況?可是他想的那樣?
那麼,是該主-動-點-撲-上去,還是矜持些?關鍵是,他能矜持得了嗎?
孟清和麵上鎮定,心中卻打起了鼓,不是忐忑,而是全然的-興-奮。
沈瑄不言,上前兩步。
室內很靜,腳步聲在耳邊無限擴大。
心要從腔子裡跳出來了。
孟清和發誓,他盡力了。可惜,理智還是碎成了渣渣……
一陣鈍響,凳子滾在了地上,山水屏風也移開了位置。
短暫沉默之後,是一陣低沉的笑。
帶著縱容。
笑聲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很快,正房裡的燈光熄滅,一切歸於無盡的黑-夜-之中。
翌日,天氣晴朗。
興寧伯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定國公也難得沒有早起。
兩人都不必上朝,用過早膳,沈瑄換上公服,到城外軍營巡備,督觀新戰陣操演。浙江福建都指揮使司增撥軍士一萬五千已抵達南京,奉命歸入沈瑄麾下,一同操練。
孟清和暫時沒事做,該交代的事,昨夜已交代清楚,今早就寫了手令,蓋了私印,從大寧帶來的藥材,沈瑄隨時可以接收。
依天子的意思,大軍最遲八月前出發,安南之地,山高水遠,廣西雲南現在也算-荒-蠻之地,是建文帝安頓叔叔,朝廷流放犯人的最佳場所。
相對的,給大軍出征造成的困難定然不少。
“光是備藥,恐怕不夠。”
坐到案邊,孟清和托起便服的寬袖,一邊磨墨,一邊在心中盤算,糧草,袢襖,軍鞋,帳篷,軍械,傷藥,這些戶部兵部定然會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