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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帝決心收拾某個人,絕不會手軟。
上疏彈劾大寧都司,直指興寧伯的禮部尚書,很快收到了錦衣衛的駕帖,驚疑未定,烏紗已被摘掉,鎖鐐加身。
禮部尚書之後,兩名翰林院編修和兵科右給事中,都被請到錦衣衛北鎮撫司喝茶。
詔獄大門敞開,錦衣衛指揮使楊鐸,一身大紅錦衣,黑紗幞頭,坐在北鎮撫司大堂中,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眉如遠山,唇邊帶笑,不見半點兇戾。
堂內的兩名指揮同知,四名指揮僉事,堂外數名校尉千戶,同時打了個寒蟬。
今日被請來的這幾位,怕是要倒大黴。
不扒皮抽筋,也會成為詔獄的長期住戶。
堂外傳來一陣馬嘶,繼而是一陣大罵,緊接著是刀鞘拍擊在人背腿上的聲音。
一名校尉到堂前回報,犯官帶到。
“到了?”
楊鐸放下茶盞,站起身,“李宗伯難得來一次詔獄,本官當親自迎一迎。”
錦衣校尉領命,刀鞘聲更加刺耳,怒罵聲漸漸停了。
北鎮撫司請人,十次有七八次要在門前鬧上一鬧。
唾罵,痛斥,都是家常便飯。
楊鐸不與之爭論,只一個字,打。
耍嘴皮子-功-夫,不是錦衣衛的作風。
豎著進來,橫著出去,證據確鑿,問斬扒皮,才是錦衣衛辦案的最高宗旨。
駙馬都尉梅殷被都督僉事譚深,錦衣衛指揮趙曦所害,錦衣衛惹上了官司,查出是私仇,本該結案。偏有不怕死的,將這件事牽扯到了天子身上。
靖難中,梅殷站在建文帝一邊,曾出言斥責朱棣,也曾同燕軍交戰。靖難後,被天子召見,更是一副油煙不進的樣子,還曾被御史彈劾“蓄養亡命之徒”,給朱棣留下了極為不好的印象。
錦衣衛是天子親軍,為天子出氣,結果了梅殷,再交出個替罪羊,完全有可能。
相信這種說法的朝臣不在少數,卻無人上疏諷諫天子,一致將火力對準了錦衣衛,甚至是錦衣衛指揮使楊鐸。
不能將錦衣衛裁撤掉,將楊鐸拉下馬也成。
自永樂朝復設錦衣衛以來,朝臣們徹底領教了楊鐸的厲害。
心思縝密,行事嚴謹。
性格難測,只忠於天子,翻臉抓人絲毫不講情面。
上一刻笑得-和-風-化-雨,下一刻就能將人踩到腳下。
凡是同楊鐸打過交道,到過北鎮撫司的官員,聽到楊鐸的名字,做夢都會被嚇醒。
“犯官帶到,卑職幸不辱名。”
指揮僉事紀綱抱拳,側身讓開,禮部尚書等四人已被打得倒地不起,臉色煞白,滿是汗水塵土,脊椎骨似要斷了一般。
楊鐸斜睨一眼,不語。
紀綱解釋道:“李宗伯不瞭解咱這的規矩,卑職斗膽給他講講。”
“恩。”楊鐸走到禮部尚書面前,粉底皂靴,繡著銀線的衣襬,居高臨下的目光,落在四人眼中,是嘲笑,更是-侮-辱。
“李宗伯一向可好?”楊鐸單手負在身後,笑著說道,“下官招呼不周,還請見諒。”
“狗賊!”李至剛撐起力氣,怒視楊鐸等人,罵道,“助紂為虐,顛倒黑白,為鷹犬之行的奸佞小人,敢稱朝臣,簡直是笑話!”
“大膽!”
刀鞘揚起,啪-的一聲,李至剛又跌回了地上。
“我勸李宗伯說話前多想想。”楊鐸仍是在笑,“楊某蒙聖恩,掌錦衣衛南北鎮撫司,司刑獄之事,怎麼會是助紂為虐?李宗伯此言,對本官不滿還是另有所指?”
“小人!奸佞!”
罵來罵去就那麼幾句,別說楊鐸紀綱,北鎮撫司的力士耳朵裡都聽出繭子了。
“請四位進去。”楊鐸收起了笑容,“有些話,還是同幾位私下談比較好。”
兩名翰林編修仍在大罵,李至剛卻是連路都走不穩,被力士拖進了詔獄。一同被抓來的兵科給事中抖個不停,隨時可能暈過去。
“指揮使,您看?”
“先押著,不急著審。”楊鐸將紀綱叫到近前,低聲交代幾句,“可明白了?”
“卑職明白。”
“去吧。”
紀綱領命離開,楊鐸看一眼還殘留著血跡的石臺,雙眼微眯,嘴邊又掀起了一道小紋。
被帶到北鎮撫司的禮部尚書等人,分別被關押在不同的囚室中。楊鐸並未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