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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衍捻動佛珠,唸了一聲佛號,笑得眼睛眯成了兩條縫,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想什麼來什麼。阿彌陀佛,皇帝真是好人。
見過來人,接到聖諭之後,燕王府上空當即籠罩了一層黑雲,存心殿內像是颱風過境,朱棣手提長刀,赤紅著雙眼,“豎子欺我太甚!”
幾個宦官跪在青石磚地上,瑟瑟發抖。
此時的朱棣,連燕王妃也不敢輕易接近。
唯一的例外,只有道衍。
生氣好,氣炸了更好。氣急了才不會猶豫,氣爆了才會起兵造-反。
“王爺,不能再猶豫了。”道衍站在殿中,絲毫不為朱棣的怒火所影響,“先奪陳亨兵權,再以宋忠-抽-調燕山衛精銳,召胡騎關童等入京,接下來肯定是王爺的官屬。皇帝是步步緊逼,王爺若再猶豫,大禍將近矣!”
燕王握緊了長刀,冷笑出聲,“既不容我,我豈能坐以待斃!”
話落,一刀斬在桌案之上,終下定了決心。
開平衛
難得沒有下雪,天色放晴,風卻更冷。
孟清和穿戴整齊,繫好腰牌,走出家門。本該到城外當值,不想新來的宋都督突然下令,衛所全軍操演。衛指揮使徐忠進言,操練就在明日,何必急在今天?
一旁的都指揮餘瑱冷笑一聲,“都督之言即為軍令,徐指揮敢抗令不成?”
大帽子壓下來,徐忠不敢再多說。心下卻道,果然是來者不善!
演武場中,未掃的積雪多被踩實,光滑結冰處,幾乎能映出人的影子。
孟清和帶領手下一百多人,隨著旗官號令結佇列陣。眾人撥出的熱氣在眼前凝成白霧,掛在眉毛和睫毛之上,結了一層冷霜。
“殺!”
朔風似要將人凍住,邊軍揮出的腰刀和長槍,硬生生的劈開冷風,吼聲從胸腔裡發出,是帶著血腥氣的強悍與粗獷。
高臺之上,宋忠一身緋紅公服,繡在紅袍上的獅子張開大口,似要擇人而噬。
鼓聲漸急,戰陣也隨之變化,高臺上的宋忠突然一揮手,召來跟隨他的都指揮餘瑱等人,遙指演武場中的某一處,下達了命令。
餘瑱領命,一隊親兵當即如狼似虎一般撲入了戰陣。
因為鼓聲驟停摸不著頭腦的邊軍,眼睜睜的看著幾十名同袍被拉出戰陣,按跪在了地上。
“餘等不遵號令,延誤操練,責一百軍棍!”
和高福等人一同被拉出戰陣的孟清和,腦袋嗡的就是一聲。
若說自己跟不上鼓點,拖慢隊伍,他無話可說。但以此處罰高福,馬常,周榮等人,根本就毫無道理!
一百軍棍不是開玩笑,會要了他們的命!
臺上,徐指揮也看出了端倪,這些被拉出來的,分明都是西城千戶所沈瑄麾下。
宋忠此舉,若是下馬威倒還罷了,若是針對沈瑄,豈不是挑明瞭和燕王過不去?
演武場中的沈瑄已手按長刀,凝眸望向臺上的宋忠,滿目煞氣。
數十名邊軍已被按倒,執刑的不是邊軍,而是宋忠帶來的親軍。可見,宋都督是誠心要在今天大開殺戒,演武操練不過是個藉口。
孟清和臉色發白,除了第一次被拉上戰場,從沒感到死亡離自己如此近。
想辦法,必須想辦法,他要活下去!
恰在這時,餘瑱停在了他的跟前,掃過他身上的武官服,嗤笑一聲,“這樣的竟是個百戶?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莫非是謊報戰功?還是托賴上官青眼?”
一邊說,一邊拿眼去看臉色冰冷的沈瑄,表情中帶著不屑掩飾的輕蔑同惡意。
聽到這番話的孟清和卻是雙眼一亮,顧不得被用力按壓的肩膀,奮力抬起頭,用平生最大的力氣喊道:“卑職不服!”
他一出聲不要緊,高福周榮等人也全都扯開了嗓子,“卑下不服!欲加之罪,卑下不服!”
喊了,不一定能保住小命,不喊,就一定沒命。
那就喊吧!
高臺上的宋忠面色發沉,餘瑱眉頭一擰,盯著孟清和,面帶不善,眼露殺意。身邊已有親兵取下長刀,帶著刀鞘狠狠的拍了下來。
“都指揮面前,安敢放肆!”
孟清和咬緊牙關,打算生生受了這一下,等了半晌,卻沒等到。
抬起頭,白皙如玉的手指正扣在刀身之上,長刀停在半空,再移動不了分毫。
“大膽!”
親兵還要喝罵,沈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