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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相攜到前來拜見燕王,口稱“殿下活命之恩,無以為報。”
燕王親自將老人攙扶起來,眼眶發紅,語帶哽咽,“因朝中奸佞當道,孤奉太--祖高皇帝遺訓,為匡扶社稷起兵靖難,實萬不得已。兵禍因孤而起,孤愧受耆老大禮。”
話落,雙手抱拳,深揖到地。
“王爺,使不得!”
老人被感動了,見到這一幕的德州人也被震撼了。
誰說燕王是個武夫,是大逆不道之人?分明是個仁慈,謙遜的好人!起兵靖難是奉太-祖高皇帝遺訓,就算有私心,也肯定是被皇帝逼到家門口,實在沒辦法了。
哪怕是平頭百姓,被人以強制手段剝奪房屋財產也要奮起反抗,何況是堂堂藩王?
燕王在德州停留數日,反賊形象得到徹底扭轉。
就算他本質上仍是個造反頭子,也是仁慈善良體恤黎民的造反頭子,值得敬仰追隨。
五月庚辰,燕王率大軍從德州出發,百姓紛紛出城相送。燕王過處,沿途鄉人夾道,流淚行跪拜大禮,口呼千歲之聲不絕。
朱棣深受感動,心中似有一股奔騰的情緒醞釀發酵,與以往殺敵衝陣,斬獲帥旗完全不同。
這就是民心?
“瑄兒。”燕王騎在馬上,召來沈瑄,“從你所言果然大善。人心可用,何愁濟南不破,山東不下。”
沈瑄在馬上抱拳,道:“回王爺,此計非卑職所出,實乃麾下孟同知所獻。”
“是他?”燕王點點頭,“此子當真有才,難怪大和尚定要守他為徒。待下濟南,孤必定重賞。”
為了收徒,道衍不惜利用輿論造勢,以圖造成既成事實。燕王身邊的心腹,幾乎沒人不知道道衍與孟十二郎的“師徒關係”。
長此以往,孟十二郎再狡猾,也註定掉進道衍和尚的缽盂。
對道衍收徒一事,沈瑄沒有多言,無論孟清和到底拜不拜師,對他要做的事都沒有影響。
玉佩和大雁都送了,人還跑得了嗎?
燕軍前哨經過濟陽,縣令和縣丞早聞風逃跑,主簿自然不會落單。找來找去,哨騎只找到一個縣學教諭,姓王名省。
哨騎本想從王省口中打聽一下前方的路況,話沒來得及出口,就被王省噴了一臉唾沫星子,之乎者也長篇大論,聽得滿眼蚊香圈。
抓住王省的騎兵被同袍怒目而視,差點被戳成篩子。抓誰不好,抓來這麼一位!唸經水平堪比王府中的那位佛爺。王爺正“仁慈”,這人不能殺只能放,一頓罵白受了,憋氣不憋氣?
王省罵到關鍵處,正打算來個揮袖-暴-起,增加一下氣勢,卻見燕軍拍馬從他身邊徑直繞過,逮住他的燕軍還從懷裡掏出一張寶鈔,塞到他手裡,道:“壓驚的,先生收好。”
孟同知說過,問路總要有點表示。反正寶鈔越來越不值錢,幾張換不來半擔糧食,送出去還能找上司報銷,哨騎一點也不吝嗇。
給了買路錢的燕軍哨騎揚長而去,王教諭手持一張寶鈔,迎風而立,滿面愕然。
有縣學生員看到這一幕,頓時傳言四起,王教諭已經投燕,還收了錢!
“吾乃親眼所見,絕不會錯!”
“噫乎,教諭尚且如此,人心不古。”
“兄臺何出此言?燕王在德州放糧,亦不曾濫殺,足見其仁慈。且有太--祖高皇帝遺訓,何能稱其為反賊!”
“強詞奪理!”
縣學中很快吵成一團,王教諭回到縣學,升明倫堂,本打算為學生講授君臣之道再以死明志,結果下邊的生員卻吵成一團,吵到不可開交時,乾脆揮起拳頭,抄起長椅板凳互毆。王教諭喊了兩嗓子,壓根沒人聽他的。
真理不辯不明,架不打不行。
甭管三七二十一,先拍扁眼前這小子再說!
生員們混戰不休,滿地煙塵。
王教諭含淚凝望明倫二字,悵然不已。
如此情形,課還怎麼講,志還怎麼明,柱子還怎麼撞?
正悲憤不已,一方硯臺突然從戰團中飛出,攜雷霆萬鈞之勢,直擊王教諭面門。
砰的一聲,墨汁滿臉,正中目標。
堂中頓時一靜。
片刻之後,王教育口吐白沫玉山傾倒,生員們扔掉手中兇器,大聲痛哭,“教諭!”
王省未能撞柱,卻被一方硯臺擊倒,因搶救及時保住了性命,無心再走仕途,傷愈後歸鄉,以耕田教書為生,倒也為大明的基礎教育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