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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和走出百戶所,腳步有點飄,揉了揉還有些發麻的膝蓋,下定決心,非到萬不得已,一定要繞著沈百戶走。
門外的兩個兵卒看著孟清和有些奇怪的動作,再看他呲牙咧嘴的表情,互相看看,閉緊嘴巴,一聲沒出。
回家之前,孟清和又去了一趟經歷司,衛所邊軍每人有一分授田,五十畝,升任小旗,或多或少總要加點。
開平衛指揮僉事主管屯田一事,衛所官軍領取授田,農具,種子,都要辦理相關手續,該畫押畫押,該簽名簽名,一整套章程,無一疏漏。
田地一分不差的到手,種子和農具酌情,耕牛則被有意無意的忽略了。
孟清和搓搓下巴,倒也沒提出異議。
看在同為讀書人的份上,劉經歷好心告知孟小旗,開平邊塞地廣人稀,耕地充裕卻出產不豐。撥付給他的八十畝田地,上田並不多,每年稅後,餘下的支應家中口糧不成問題,再多的就要另想辦法了。
總之,勉強吃飽,要想吃好,就看個人的本事了。
“耕牛不具,馬耕亦可。”
謝過劉經歷,孟清和走出經歷司,一路琢磨著今後的生計問題。
他家三口壯丁,除去自己,孟虎和孟清江的飯量都不容小覷。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好吧,這比喻不太恰當,他總歸要稱兩人一聲堂哥,可話糙理不糙,真要憑手裡的田餵飽三口,的確有點難。
到家時,孟虎和孟清江已將木床搭好,床板和床架都打得結實,只是邊角的木刺還沒磨平,鋪上稻草也比睡在地上好了許多。
這張床是打給孟清和的,經歷過城外的那場廝殺,不說孟虎,連被孟清和坑過的孟清江都對他高看一眼。
“四堂哥,五堂哥。”
孟清和笑呵呵的同兩人打過招呼,把分到田地一事告知兩人,同時讓身後的三個邊兵將種子和農具送進堂屋,回頭從灶房取出幾個烙餅,三大碗肉湯,權當感謝。
三個邊兵昨日剛分到孟清和手下,幫忙扛種子搬幾把鋤頭算不得什麼,本是想在小旗跟前露個臉,沒想還能得了實惠。
見孟清和不似作偽,三人也沒客氣,當下接過餅,捧起碗,大口的吃了起來。
邊塞之地,銅錢寶鈔都比不上糧食布匹,尤其是被髮戍邊的恩軍,多是文人出身,種田戍邊都不是“本職工作”,揮刀拿鋤頭比寫出錦繡文章更讓他們為難。
被牽連的同族也是一肚子怒火,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只恨犯官連累他們。被怨恨的則反唇相譏,若非自己官袍加身,族中的田稅如何免得?族人置下的田產莫非是從天下飛下來的?
孟清和手下十個人,有五個都是恩軍,如今這三個蹲在門邊啃餅喝湯的,有兩個都是被同族牽連,一個還曾中過秀才,得知孟清和是讀書人出身,態度上不免親近了許多。
無論如何,在讀書人手下,總比真被大字不識的軍漢呼來喝去要強吧?
對這幾個人的心思,孟清和表示理解,既瞭解,便沒有點破。
每個人都有自尊,現在就去戳破這些人心中最後的肥皂泡,未免太殘忍。但他不保證永遠不動手,早一點面對現實才能在這裡活下去,就像自己一樣。
“我果然是個善良的人。”
收起被舔得如同水洗的大碗,孟十二郎發出這樣的感嘆。
孟虎手下的動作一頓,錘子險些砸到手。孟清江滿臉駭然,目光中滿是不可置信。
“四堂哥為何這般看我?”
“太過吃驚。”
“為何?”孟清和滿臉不解。
“……”
孟清江無言以對,其實,自己才是個傻子。
三人的晚飯同樣是餅子和肉湯,湯是馬骨敲碎後用大火熬的,骨髓煮散在鍋裡,翻滾的野菜上都飄著一層油花。
沒有後世諸多的調味料,只加了一點鹽,卻讓孟清和三人吃得一點不剩,孟清江和孟虎意猶未盡,差點把小塊的骨頭都咬碎嚼了。
孟清和佩服得翹起大拇指,牙口真好。
飯後,堂兄弟三個圍坐在簡單壘起的火爐旁,一邊烤火,一邊商量今後的生計。
既然到了邊塞,不管是孟虎還是孟清江,再大的不滿也要丟開,在這裡生活下去成為擺在他們面前最重要的問題。
孟清和的表現也讓二人佩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又被差點被族人當成傻子的十二郎都能上陣殺敵,他們又差些什麼?
“十二郎,我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