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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這點家當!”孟王氏拉著孟清和的手,聲音沙啞,“為了置辦你爹和你兩個兄長的身後事,咱家早不剩什麼,如今連這也要惦記……”
說著,孟王氏流下了眼淚,“你爹和你兩個兄長在世時,族裡但凡有事,咱家從沒有一個不字。這人剛一走就翻臉不認,往死裡逼迫咱們!咱家賣出去的田如今在誰手裡?咱家的耕牛又是誰牽走的?學裡的先生又為何要將你趕回?都是姓孟的,怎麼就能做下這等事,也不怕天打雷劈!”
孟王氏越說越激動,蒼白的臉上泛起了潮紅,咳嗽得更加劇烈。
話音未落,門外突兀的響起一聲咳嗽,孟清和抬眼望去,矮壯的身子,土灰色的盤領棉襖,面容憨厚,雙眼中卻帶著一絲精明,正是他的大堂伯孟廣孝。
“大堂伯。”
沒等孟廣孝開口,孟清和先向孟廣孝行了禮,請孟廣孝進屋。孟王氏見了禮便坐在一旁不出聲,孟清和的兩個嫂子站在孟王氏身後,略低著頭,也沒出聲。
孟廣孝示意孟清和不必多禮,語氣和藹,當真像是一個溫厚的長者。
“你爹和兩個兄長都沒了,你娘和你嫂子都是婦道人家,你還年幼,堂伯能幫的絕不推辭。”
孟清和立刻長揖到地,“謝大堂伯。”
古人的禮儀,他做起來仍有些彆扭,好在交流起來大多是白話,不是張口之乎閉口者也,否則換誰都要頭大。
“不過,”孟廣孝話音一轉,“今年的年景,侄子你也看到了。幾場大雪下來,春耕怕是要耽誤了。”
孟清和沒接話,孟廣孝也不在意,自顧自的接著往下說,話說得不難聽,意思卻很明白,年景不好,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你家困難,別人也不富裕,前些日子借的錢糧該還了吧?
“別人暫且不說,你二堂伯家中剛添了丁口,他不好開口,只能我來做這個惡人。”孟廣孝頓了頓,“堂伯也是沒辦法。”
“大堂伯說的是。”孟清和答應得很痛快,就像是當真不明白孟廣孝在打什麼主意。片刻之後,臉上又現出幾許赧然,貌似才想起家中正揭不開鍋,“現下小侄家中著實困難,能否請堂伯寬限幾日?”
“哦?”
“三五日後,小侄必想辦法湊些錢糧,絕不讓大堂伯為難。”
孟廣孝懷疑的看著孟清和,他知道這一家子的底細,孟清和自幼讀書都讀傻了,孟廣智和兩個兒子死了,家中再沒主事人。三場喪事,家當差不多敗落精光,留下一門孤兒寡婦守著一棟大屋和幾畝田產。若不是惦記著那三畝上田和這棟房子,孟廣孝也不會三天兩頭登門,平白添一身晦氣。
孟氏父子出殯未過二十七日,孟廣孝按理應為堂弟服小功,最不濟也該服緦麻。嘴上說得再好聽,一身灰布棉襖上門,也是沒把這一門寡婦幼子放在眼裡。
常言道,寧欺白鬚公,莫欺少年窮。
可以鄙視敵人,卻絕不能輕視對手。
這兩樣孟廣孝都犯了,說句不好聽的,活該他要在孟清和手裡栽跟頭。
“大堂伯,小侄家中尚有幾畝薄田,一棟土屋,待尋得中人作價出售,應能還上些許。”
斟字酌句說得牙酸,差點沒咬著舌頭。想挖坑給人跳總要“表現”得更具說服力,這樣的事,他在行。
孟廣孝勉強壓下翹起來的嘴角,眼中的輕蔑卻無法掩飾。大郎之前的顧慮實屬多餘,說什麼十二郎大智若愚,莫要逼迫,傷了兩家和氣今後不好見面。如今看來,這就是一個傻子。
不過傻子好,傻子好啊!
送走了孟廣孝,一直沒出聲的孟王氏拉著孟清和的衣襬,聲音發顫,“兒啊,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就……”
孟王氏真正想說的是,兒子啊,你是糊塗了?明知道別人貪圖咱家東西,還一根筋的自己往坑裡踩?再者說,孟廣孝和孟廣順幾人借給他們的那點寶鈔,早就在幫家裡賣田時成倍收了回去,在置辦喪禮時更是諸多剋扣,如今竟還藉此逼迫!
孟許氏和孟張氏神色中也帶著不解和埋怨,房子和田產都賣了,他們一家人吃什麼,住哪裡?
“娘,不用擔心。”孟清和卻是一派輕鬆,扶著孟王氏起身,語氣堅定的說道,“您放心,兒子自有計較。”
要他家的地,他給!
還要他家的房子?他也給!
笑他傻?就當他是傻子好了。
傻子好,傻子做事出格些,也沒人能挑出理來吧?
孟清和彎了一下嘴角,孟王氏不覺,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