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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江又被非自願的坑了一把,每每看向孟清和的目光,深刻表達著恨不能喝其血、啖其肉、寢其皮的強烈願望。
腦袋上頂著個大包的前兵部武庫司郎中,卻對孟清和表示出了極大的善意,走在路上,時而回眸一笑,帶著文人的風騷和武人的明媚,滿是塵土的臉上充斥著酒逢知己,相見恨晚的感慨。
在某個差人再次溜號的空隙,前郎中大人湊到孟清和跟前,嘆道:“小友浮石沉木之能世所罕見,實乃我輩楷模。若在朝堂為官,定能伏虎降龍扶搖直上,棄筆從戎著實是可惜了。在下若有小友三分之能,也不會落此下場,嗚呼!話說,你真的不重新考慮一下?若要再行科舉之路,並非沒有辦法,在下可以為你引薦……”
孟清和看著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這位都這樣了,還為他引薦?
前郎中大人肯定被磕出了腦震盪,並且短期內毫無痊癒的跡象。
隨著旅途的延續,孟清江時刻勤練以眼殺人的絕世武功,孟虎一直正直善良且光芒萬丈著,前郎中大人逮著機會就孜孜不倦,孟清和如枯萎的仙人掌般日益憔悴。
心累,身也累。
大明朝的交通運輸事業尚處於起步階段,路況不佳,交通工具匱乏,在邊塞之地,高檔一點的馬車都是傳說中的神話。
這種情況之下,後世只需要幾個小時的車程,孟清和等人硬是走了幾天。再加上前郎中大人時不時的“唐僧精神”,當終於抵達目的地,看到開平衛那高大的城牆時,孟清和差點趴到地上嚎啕大哭。
解脫了,終於解脫了!
再沒有比被別人“唐僧”更難受的事了,他終於體會到了孫行者的痛苦。早知如此,他絕對不踹孟清江那一腳!
“到地方了。”
兩位差人顯然是做慣往邊塞押解犯人的活計,熟門熟路的走到城門之前,守城的兵卒竟是熟人,打招呼的第一句竟然是:“這回是幾品的官?怎麼才一個?難不成都砍了?你是不知道,這段時間,咱們這缺人啊。”
孟清和聽得冷汗潸潸,可見犯官充軍已成了潮流,每月不來上幾回實屬稀奇。
明太祖,威武霸氣!
差人帶著前郎中大人進了城,孟清和上前一步,將隨身牙牌和路引遞上,在兵卒檢視牙牌時,仰頭望向城門和包著磚皮的土牆,胸中湧起一股類似豪邁與蒼涼交雜的情緒。
開平衛是大明捍衛北疆的邊防重地,曾是元朝上都,由元世祖忽必烈下令修建,在元朝定都燕京後改為陪都。元世祖在這裡登位,元順帝從這裡被趕往應昌,歷經百年風雨,它見證了一個王朝的興起和衰落,見證了遊牧民族與漢家王朝在元末戰火中的盛衰更迭。
輝煌,榮耀,戰亂,火-焚。
城牆上有泥土和瓦礫重修的痕跡,原來的七門已封閉六門,只留南門進出。城門上方的開平二字,被黃沙浸染,帶著一種歷史的厚重,沉澱著大明軍人的硬骨與強悍。
閉上雙眼,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千軍萬馬在草原上廝殺的場景。
人叱馬嘶,刀光血影,從草原上吹來的風彷彿都帶著血腥的味道。
這不是一場遊戲,也不是一場夢,而是真實的一切。
他是真正的活在這裡,活在六百年前的大明王朝。
這裡有他的親人,有他現在和將來將為之奮鬥的一切。
“十二郎?”
守城門的兵卒早已檢查過牙牌,孟清和卻半天沒有反應,直到孟虎拍了他一下,才啊的一聲回過神來,對上兵卒好奇的視線,捏了一下拳頭,歉意一笑,“麻煩了。”
從兵卒手中接過牙牌,孟清和深吸一口氣,正要邁步進城,眼前的兵卒臉色陡然一變,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拽住孟清和的後領,“快進城!”
守城的兵卒像是拎只貓似的把孟清和拎進了城內,孟清江和孟虎緊隨其後,城頭傳來了號角聲,孟清和掙扎著回頭,能見到穿著絆襖的步卒和扛著農具的壯丁正從四面聚集,急急向城門處湧來,還有十數匹沒有配鞍的戰馬,五六個步卒揮舞著鞭子,拼命將它們趕進城內。
“快!”
城門終於合攏,是否仍有人被留在城外,不得而知。
孟清和靠在城牆之下,大口的喘-著氣,遠處的天空中騰起一股又一股濃黑的狼煙,這是外敵來犯的警示。
拎他進城的兵卒早不見了蹤影,據孟虎說,是上了城牆。
湧進城內的明軍和壯丁臉上並不見多少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