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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告?難道要跟陛下說,我是因為想要子嗣想得發瘋,胡亂服用丹藥而失明嗎?明天你去把趙歸真找來。”
“奴婢遵命。”阿元應答著,吹熄了宮燈。
一夜無話。翌日宮內像是被一層看不見摸不到的黑雲壓住,壓抑得令人窒息。大家都知道,一向身體康健的王才人又生病了。這是她繼仇士良死後的第二場大病。
私底下謠傳,她的病是房/事過多而陰/精耗竭所致。因為聖上獨寵專寵於她一人,近日又以採/陰補陽的房/中術行/房,她怕已是油盡燈枯了。有人高興,亦有人愁悶。
因她這一生病,就再也見不到天子的笑顏。甚至,連上天也為她而落淚。
四月的天,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長安城被一層薄薄的雨霧籠罩,剎那失去金色的光華。在朦朧的雨絲中,這座恢弘壯闊的城市像是穿梭到了江南小鎮,有著另一番婉約悽迷的韻味。
趙歸真並沒有如約而至,他手下的一個小道士來報,說他因修築望仙台一事而被絆住了腳。倒是有些後宮妃嬪聽說她病了,三三兩兩相約來探望她。
王萱閉門不見,只讓她們把問候的禮物留下。
她坐在蒲團上打坐,在白天勉強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只是看得久了,四周的景緻全部都變了形,而且讓她頭昏眼脹。又疲憊地閉上眼睛,陷入無盡的黑暗中。
阿元立在門外,稟報道:“才人,孟寶林送來一盒蟹黃畢羅。”說著,掀開簾子就拿著走進來。
“我沒胃口。”她沒好氣地說,“這些人不過是來看我病成了什麼樣子。她們的心裡想著什麼,我一清二楚。”
阿元的腳步一滯,嘆了口氣:“才人,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陛下已經封趙歸真為左右街道門教授先生。怕是他持寵生嬌,故意不來,要給你一個下馬威吃。”
正說著話,只聽一個小黃門在門外稟報:“稟報王才人,趙先生在殿外求見。”
王萱睜開眼睛,訕訕笑道:“他還是來了。蟹黃畢羅在哪兒?”
“在這裡。”阿元走到她跟前,把那疊用水晶盤盛著的精緻胡食放在她的面前。
……
趙歸真穿著一身皂荊黃道袍,頭戴著混元巾,手持獸毛麈尾,精神格外抖擻。在小黃門的引導下,走入殿內。阿元撩開帷簾,他矮身進入。眼前還隔著一層珍珠簾,王萱就坐在簾子的裡面。看不清她的模樣,但她那雙眼睛格外有神,站在簾外就感到一陣肅殺之氣。
“貧道見過才人,祝才人萬福金安。”他雙手抱拳,低身行禮。
王萱盤腿坐在榻上,輕聲道:“你看出來了嗎?”
趙歸真一愣,旋即微笑道:“貧道不是看出來的,而是早已預料到。你,失明瞭。”
“那你說,你該不該死?”她不慍不火地說。
“才人若要貧道的性命,即刻拿去便是。”他頓了頓,抬起頭盯著那抹影子,又說,“可是,只有我能治好你的眼睛。”
“你以為我還會聽信你的話嗎?”她聲音低沉。
“才人,失明是好事。”他笑起來,“失明,就證明貧道的丹藥已經發揮了效果。貧道敢保證,你已經身懷龍種。”
王萱並不說話。
趙歸真從袖中取出一白玉瓶子,雙手呈遞在王萱的面前,說道:“這是治好你眼睛的良藥。才人每日服用兩次,半月內便可恢復如初。”
“放下吧。”她說。
趙歸真把藥瓶交給了一旁的阿元。阿元小心地接過,把身後的托盤擺放在他的面前。
王萱說:“這是蟹黃畢羅,你要不要嚐嚐?”
趙歸真看了看面前的那疊胡食,淡淡笑道:“貧道何德何能,能得才人賞食?”
“先生還未用過午膳吧?是嫌棄我這裡的食物不好吃麼?”她冷冷地說。
趙歸真聽到這裡,便不再推辭。伸手拾起一塊畢羅,放進嘴裡咀嚼起來。
“好吃嗎?”她問。
“香滑爽口,只是……鹹了點。”他皺眉回答。
趙歸真從咸寧點飛奔出來,騎上了快馬,倉惶奔出宮外。回到府邸,忙把手指伸入喉嚨,將方才吃下的畢羅全部吐了出來。吐完後,已是雙腿發軟。
他伏在床榻上喘氣,心緒不寧。那個女人居然在食物裡下了毒,她是想把自己毒死。幸虧自己十分了解她的秉性,早已洞悉她的目的,這才含在食管中並未嚥下。否則此刻怕是去見閻王爺了。
青靈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