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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離輕輕攥了自己的袖襟,依舊沒有做聲。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陌千羽正在氣頭上,她也不想火上澆油。
可她不知道,對於此時的陌千羽來說,她的沉默,無疑是更大的傷害。
驟然,陌千羽手臂一揮,“嘩啦”一聲將面前桌案上的筆墨紙硯奏摺盡數橫掃在地,啞聲怒吼:“你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不否認?為什麼不解釋?”
夜離渾身一顫,抬頭,就對上他已然猩紅的眸。
“你為什麼不跟朕說,你身上的蜈蚣毒跟鳳影墨身上的冰火纏沒有關係,為什麼不說?”
陌千羽再次沉沉逼問。
張碩的小冊子上,只是記錄瞭如何解冰火纏的方法,卻並沒有說她因此中了蜈蚣毒。
這一切都是他猜的,只是他猜的。
他甚至告訴自己,只要她否認,只要她開口說,這兩件事沒有關係,只要她說,這一切都是巧合,他就信她。
可她沉默。
沉默就是預設。
她的確為了另一個男人,連命都不要。
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如果冰火纏根本沒有解藥,那那日在戒坊,大理寺查眾人續癮一案時,在這個女人的身上查到了續癮藥,然後,那個男人就拿出一瓶戒毒藥,說是這個女人給他的時候,給錯了,他要的是續癮藥,因為自己中了冰火纏,冰火纏的解藥裡需要。
冰火纏根本沒有解藥,所以,這個男人根本就是在胡說。
或者說,他根本就是在演戲,目的就是幫這個女人脫困。
幾時,幾時開始,這兩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已經發展到了這種地步,她不顧生死救他,他想法設法幫她?
還有,既然那個男人身上的冰火纏早就解了,那這幾日跟他告假說是要解蠱,又是在做什麼?
今日上朝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在偽裝,的確像是病得不輕的模樣。
難道……
他陡然想起這個女人的內傷。
那日在後山,他明明給了這個女人致命一掌,可後來在緝臺的時候,太醫卻說她的內傷還好。
很明顯是有個內功深厚的高人用自己的真氣給她療過傷。
而療傷的結果就是她痊癒,對方身體卻要嚴重受創。
所以,這幾日那個男人告假在家?
是這樣嗎?
是了,就是這樣。
“夜離……”他搖頭,放聲而笑,痛苦的神色糾結在眸子裡,“你騙朕騙得好苦。”
睨著他的樣子,夜離心中也是早已滋味不明。
少年天子溫潤如玉,極少見到他盛怒成這樣子。
記憶中,似乎就只有兩次。
一次就是那夜在龍吟宮,他得知是她替霓靈代嫁。
再就是這次。
說實在的,她不知道,他為何會氣成這樣?
的確,她騙他瞞他,他應該生氣。
可是,從另一方面來講,這只是她的私事。
她救誰或不救誰,那是她的事,跟他有什麼關係。
他為何要一副恨不得殺了她的樣子?
昨夜鳳影墨說,這個男人對她有居心。
呵。
有居心會明確跟她說,自己心裡有人?當日沒有殺她,也不過是她跟那人有幾分眉眼相似而已?
有居心會為了另一個女人將她推上風口浪尖?又為了那個女人差點對她一招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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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居心會永遠分不清楚她跟霓靈,而對另一個女人說,雖然你易了容,但是你的背影,你的眼神,你的言行舉止朕記得很清楚,朕不會認錯?
沒有心。
他對她從來沒有心。
你騙朕騙得好苦。
如果沒有記錯,這句話那日在皇宮的後山,他也曾經對易敏說過。
他說,易敏,你騙朕騙得好苦,朕以為你死了。
搖搖頭,夜離輕輕笑。
當然,這些她已經不在意。
“你笑什麼?”
陌千羽只覺得自己的眼睛被她唇角的那一抹笑靨深深的刺痛,那種痛就像是被無數顆碎石子驟然揉了進去。
鮮血淋漓。
“沒什麼,奴才只是在笑自己。”
夜離垂了眸子。
她曾經為他豁出性命的事還做得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