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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還真是冷漠。
他念頭一轉,想到蘼香鋪的老闆姽嫿。每回只收故事,不要銀子,換一支離奇的香。她家的鋪子開得極近,像守著紫府的一隻石獅。這個神秘的丫頭究竟是什麼人?她是不是也有另外一張臉孔?
“鏘——”一聲脆響從紫顏的廂房傳來。長生拍去衣上的泥塵,笑逐顏開地道:“少爺叫我,我去了。”螢火望一眼魚簍,提起來手一抖,一股腦倒回湖中。
他和長生哀怨地對視,彼此看到了對方的心聲。在這吃素的紫府裡,幾時能美美地吃上一頓鮮魚啊!
長生到紫顏廂房的時候,紫顏起身換過冰紈雪衣,姍姍走來。他手裡託了一隻白玉盤,裡面盛了絳紅的楊梅,豔豔如火。
“喏,這是火驪珠,難得的珍品呢。”他拈起一顆放入口中,曼聲吟哦道:“筠籠帶雨摘初殘,粟粟生寒鶴頂殷。眾口但便甜似蜜,寧知奇處是微酸。”
長生挑出一枚嚐了,甜中帶酸,這一吃竟捨不得放下。
“那人走了嗎?”長生記得屋裡有賊,就問。
紫顏垂下眼簾,“家裡少個做力氣活的人,我差他辦事去了。你吃點楊梅,不多會兒想就該回了。”
長生一驚,豈能隨便就差遣陌生人,不由瞪著紫顏道:“為什麼不叫我去?”
“哎呀呀,都說了,是力氣活。”
長生悶悶地吃梅。齒間摩擦,梅中滲出的酸意越來越濃,刺激得口涎橫流。
沒過一盞茶工夫,外面喧譁聲動,長生趕到客房門口,見一個瘦瘦的男子正指揮僕役們往裡搬傢什,身旁立了個眉目爽利的女子,兩人身形差不多,風姿卓越,相當般配。
紫顏拉了長生一同走進房內,掀開帷幔,看他們把一張描金穿藤雕花涼床放進去。等僕役們退下,那兩人立定了向紫顏行禮,長生小聲問紫顏:“難道剛才有兩個賊不成?”
紫顏卻不答,指了華麗的帳幔和雕床,笑眯眯地問長生:“天氣熱了,我換了新傢什,你看可好?”
當了那兩人的面,長生搖頭,“不好。沒過幾天就換,老是以為跑錯地方,我不習慣。”
紫顏想了想道:“呀,你居然不膩味天天住同一間房子,穿同一件衣裳,這可不好。我們學易容之人,就是要喜新厭舊。再說,真的是天熱才換的呀。”他嘴裡嘀咕了一下,“我怕來易容的客人太熱嘛。”
喜新厭舊。長生恨恨盯了那兩個新來的人看,長相雖不夠俊美,可是,有少爺在,他們無疑都會出落成美人。喜新厭舊,哼!他撇過頭去,道:“又沒新客人,你換什麼呀?”
“誰說沒有?”紫顏招呼那兩人,“他們就是。青靄、沙飛,你們來,見過長生。”
長生一聽是客人,反歡喜起來,附和道:“好,天是熱了,有了涼床,也好乾活。少爺,我要去蘼香鋪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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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5)
青靄聞言,拿出一包東西遞與紫顏。長生看他一點點開啟,輕淡略帶苦味的香味彌散開來,正是出自姽嫿之手的薰香。連他賣故事的權利也被剝奪了,長生莫名悲憤,恨不能上前咬那女人一口。
“浮生若夢啊——”紫顏悠然地慨嘆。他手中的香忽地燃起來,像霧靄緩緩漫溢,飄過那兩人的鼻端。
紫色的香孤高寂寞地豎立,像炎夏裡一條清涼的影子。
沙飛和青靄立在一面落地銅鏡前端詳,恍惚中印出的身影,已是隔世模樣。
“記住,你叫莫雍容,你是晴夫人。”
那麼,真的莫雍容和晴夫人在何處?兩人探詢地看向紫顏,他高深莫測地微笑,不理會他們眼中的疑問。於是兩人便也安然,他們就是莫雍容和晴夫人。
長生鬱結的眼始終盯了紫顏的手,易容結束後,他拿起案上的針刀膏粉把玩。心裡想的,是早早學會這技藝,不讓那些俗人佔了少爺的心神。
紫顏摸出兩卷畫,惟妙惟肖的正是莫雍容和晴夫人,現下,這兩人就像從畫裡走出來一般。沙飛仔細端詳畫作筆力,道:“這是傅傳紅之作罷。”青靄凝神細看,喃喃自語:“聽說他一畫千金,果然不枉。”說完,兩人彼此訝然一望。
長生微覺詫異地抬頭,這兩人說話的氣度不像是賊。
紫顏笑道:“傅先生和紫府略有往來,這兩幅畫用一支筆相換,真是好人呢。”他並沒有說是什麼筆,但三人心中俱知它價值連城。
“為什麼……我們說話……”沙飛、青靄意識到不對。他們的舉手投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