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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說。他叫我們想法子留在紫府,探聽你的底細。那樁事我們參詳了許久,不知你的用意,便沒有說出去。”
紫顏淺笑道:“我特意布了局等你們去說,你們這趟倒不馬虎了。也好,也好。”他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你們倆是想繼續留下做我的奴僕,還是回去做他的狗?”
長生一驚,他想留這兩人的命,卻不想留他們在少爺身邊。
“嗞——”知了忽地齊聲鳴奏,用盡全力的淒厲叫聲,直要把那青天穿透。
花夕(5)
錦繡宮裡寂寂無聲,宮女們盡被遣了出去。銅獅香爐默默吐著瑞麟香,旁邊的寒江落雁琴上,一根斷絃無力地臥著。
金色妝花紗幔內,尹貴妃直勾勾地望著床頂出神。何去何從。她的容貌未見蒼老,心卻百孔千瘡。秋日的煩悶像鳴蟬噬她的心,長長地嘆了一聲,她翻身蜷在一處,縮在方寸天地中。
橐橐腳步傳來,尹貴妃一動不動,直至那人走近,爽朗笑出了聲,“春困秋乏,美人可是倦了?”
尹貴妃初進宮時封為美人,自此之後,皇帝私下始終這樣叫她。她斜睨一眼,並不起身,任由眉頭緊蹙。皇帝一見她的神情,便道:“莫非那塊玉還不曾找到?”依在她身邊坐下,伸手相撫。
他生得眉目疏秀,英偉倜儻,年輕跳脫的臉上含著笑。尹貴妃望著這張朝氣蓬勃的容顏,心下很是不捨,痴痴看了一陣。皇帝摸著她額頭,道:“過幾日就是太后壽辰,她老人家想看你戴玉賀壽,朕原以為是簡單事,就答應下來。誰知你正好尋不著,真的丟了不成?”
尹貴妃慌忙起身,淺淺笑道:“臣妾怎敢把萬歲爺所送玉佩隨意放置?明明是好生收在暖閣裡,前幾日打發人去看就說沒見著。臣妾想,許是哪次戴了放在別處,不想找了幾回都未見。唉,真是罪該萬死。”說著,搶下床來,一臉愁雲向皇帝下跪。
“哎——美人快起。”皇帝一把扶住她,心疼地道,“你身子不好,先坐著。這宮裡難道出了賊?唔,不礙事,朕叫侍衛去查便是。來人——”
宮外立即走進兩名侍衛。
“朕要找一塊龍嬉朱雀佩,不論在哪一宮看見,即刻給朕拿過來!”
侍衛們對看一眼,應聲而去。
皇帝拾起尹貴妃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呀,怎麼大熱天的,你的手竟冰涼?朕去傳太醫!”
“萬歲爺——”尹貴妃深深看著皇帝,低下頭,“萬歲爺待臣妾體貼入微,臣妾萬死不足以報。”心卻在不停顫抖。要怎樣把這種矛盾撕裂的痛苦掩下,藏在深深的心竅裡,裝作波瀾不驚。
太醫沒有來。紗幔後游龍戲鳳,然而再多的寵幸抵達天之高處時,她卻是一襲羽衣不勝寒。
必須有一個了斷。尹貴妃凝視依偎在枕邊沉沉睡去的男子,烏黑的長髮盤屈在金絲錦被上,是這樣叫人愛憐。可是她的心猶疑不定,像一隻茫然離岸的船,不知哪裡是該棲息的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若這刻能天長地久,她不會得隴望蜀。
可是年輕的帝王啊,他眼前的江山剛剛鋪開。她是他腳下盛開的牡丹,恣意嬌豔,風情萬種,卻僅是征途的初始。三千佳麗,有的是柔美嬌嫩的肌膚,她每每從那滑潤的臉龐後看到內心的寒意。她整整大他八歲,紅顏易老,青春難再,貪多一分愛戀便多竊取一分幸運,常使她於午夜夢迴時驚醒。
想到此她坐立難安,丟下皇帝悄然離宮,赴一場不知未來的約。宮城上下,誰沒有得過貴妃的好處,她身後多的是守口如瓶的臣子,向權與財低頭。她比誰看得都分明,把皇帝的寵愛一分分地用在刀刃上,不願浪費微毫。
在宮外,尹貴妃遣開侍從,換了一頂骨花竹絲女轎,來到城中的閒逸閣。遮著面紗從閣後密門上樓,二樓一間廂房的門虛掩著,她徑直走進去,在繡墩上坐了。桌上有一杯蘭蕙香茗,茶水喝盡了,花末兒留在沿上不肯沉入杯底。
尹貴妃心頭陡然竄上一抹傷感。
一雙寬大有力的手從她身後環抱過來,爽朗中略帶沙啞的聲音親暱地說道:“你來了。”
她的嘆息虛弱無力,“他又在問玉佩的下落。”
那人湊過臉來,儼然是當今皇叔熙王爺。年逾不惑的他容光煥發,鬢角雖有一縷白髮,卻絲毫不能阻擋他奇偉身軀裡爆發出的無限精力。他擲地有聲地道:“那對賊至今未抓到,照浪說,他已在江湖上佈滿眼線,一有訊息就來知會我。以他的手段,你我無甚可慮。”
花夕(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