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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是閱世越深的人就越不容易相信別人。處世的經驗久了,應該更容易分辨出甚麼人是真正可以信任的,他越瞭解人生就越會明白,有時信任別人反而比處處提防別人更有智慧,即使偶而因誤信別人而遭受打擊,到底還是值得的。”
溫同青半闔著眼似陷入了久遠以前的記憶中,“爺,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宮裡選了一批孩子,讓皇子們挑了做侍衛,那時我又瘦又小,別人都不要……”
胤禛忍著心中的酸楚,勉強微笑著說,“是啊,那時你還真是又廋又小,黑黑的,一點都不起眼,好象我是有什麼事耽誤來晚了,怕皇阿瑪察覺,隨手就選了你。”
“不,不是的,”溫同清眼角倏然流下了淚,“爺知道那次挑剩下的人都要淨身入宮,毫不猶豫就點了我們剩下的幾個。。。。。。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聲音漸漸黯去,手無力下垂。
胤禛輕推溫同青的肩頭,不願相信地看著溫同青軟倒在側,胤禛跌坐在地,兩手緊抱著溫同清漸漸冰冷的身軀,閉上眼,不忍再看……為何他的人生總要牽連著別人?為何總有人要因他而受傷害,總有人要代他而流血,犧牲,他從來就不能只是一個簡單自由的人,選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和所有平凡的世人一樣,好好的,平靜的活下去,而不被扯進這些陰謀血腥當中?
艾薇眼圈泛紅,不離不棄,原來他從未忘記他們的誓言,可惜那時的她們,都選擇了當時自以為是最正確的道路,不管自己有多一意孤行,更不計較將會付出怎樣的代價,天真的以為所有的一切未來都還能一一償付。
心底的最深處,有個聲音在低低呼喚,那樣猝不堤防,如絲如縷的湧出,撲攫胸口,艾薇不能不敢亦不願再往下探究,狠心掐斷了那一抹小小掙扎,心緊揉著一般,難以言喻的酸楚。
落暮時分,各營俱都掌了燈,負責巡邏計程車兵在各營中來回行走,帥營旁連搭了十幾房帳,四處松香火把燒得正旺。白玉鎮、更慶鎮那一仗打得如此慘烈,大夥心裡都憋著股氣,幸虧暗自憂心忡忡的糧草終於平安運到,人人皆鬆了一口氣,大軍即將兵分兩路入藏,今夜特聚首一起為皇上親封的六世達賴喇嘛噶桑嘉措開歡送會。軍中人皆知戰場險惡,誰都沒有辦法預料下一刻會發生些什麼,似是刻意的放縱,不去想明天,一時間拼酒划拳,大聲拉扯著嗓門胡吹海侃,觥籌交錯,縱酒狂歡。
夜深了,風一陣陣地吹得營帳簌簌作響,野草不時在風中似呻吟般譁拉。
艾薇默默望著帳中昏黃的燭火,為何又想起來了?夢中的呼喊是真,是假,是夢,還是幻?她仰首,痛苦地闔上雙眸。一時間,心頭泛起濃濃的淒涼和倦意,一點點細碎的閃光,在睫羽間奔竄。
耳畔響起最後那一聲絕望的嘶喊,她拼命搖著頭欲摔去,那聲音越來越高亢,如針刺腳,她衝出營帳,四處尋找,焦慮而無助,忻圓在喚她,她卻遍尋不著,她惶然地佇立,她再也找不到她了,怎麼辦?慢慢地走著,恍惚看見小忻圓躲在營帳背後,自以為藏得很好,卻不知帳內燭火早將她小小影子投映出來,她貓腰出現在忻圓身後,猛然抱住,忻圓咯咯大笑,瘋頭瘋腦,亂了頭髮,散開衣裳,艾薇蹲下身子,一一替她整理妥貼,過去種種一幕幕清晰如昨,臉上涼涼的。
初夏的草原夜並不冷,螢火蟲飛舞著,不知名的蟲兒鳴得特別大聲,似嬰兒的啼哭。
回去的營帳明明就在那邊,她繞來繞去,卻始終走不到,陷在了無邊漆黑寂靜中。
她茫然的望著天際,繁星點點,最大最亮的兩顆如忻圓的眼睛,圓圓大大,深且明亮,彷佛兩塊無暇的黑玉,在月光映照中閃燦著,帶著天真爛漫的神情從漆黑的天上俯望著大地。她痴痴的望著,伸出手去,空空而已,再沒有忻圓熱乎乎的身子撲入她懷中,對著她咯咯歡笑,艾薇眼角潤溼,哀哀蹲下,環緊雙肩,嗚嗚低泣,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耳膜中都是自己的哭聲,嗚嗚嗚,懼怕又無助,掙扎著不知有多久。“忻圓,忻圓,忻圓,你到底在哪裡?”呼喚變成了低語,最後只是無意識的呻吟,模糊破碎,斷斷續續。
長夜漫漫,會有無數個這樣漆黑恐怖的夜晚,忻圓小小的身子會獨自躺在懦溼的地底,她一定會很難受吧?艾薇忽然笑了,“那裡又黑又冷,額娘怎捨得讓你一個人呆在那,額娘就來陪你了,忻圓躺在額孃的懷裡就不會冷了。。。。。。”她的眼中滿是哀傷,卻閃著母愛的光輝。
胤禛站在她身後,她眼中絕望的空茫,突來的笑容,那是比傷逝更加深沉的一種灰飛煙滅的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