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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響,也不點燈,他摸黑走去,躺上了床榻,眼睜睜地望著帳頂,沉澱下去的絕望、羞辱、傷心、懊悔等等情緒又齊齊湧上心頭。
黑暗中往事一幕幕重閃眼簾,美好記憶不過是瞬間。只是長長十多年歲月,他已用盡生命中所有力氣,愛恨痴狂到頭來難道終是要化成灰,隨風而去?不甘啊!一切可還有轉圜餘地?!
風雪簌簌,撲拍窗欞。允禵躺在黑暗中聆聽著聲響,情緒漸漸平靜下來。他覺得冷得厲害,便伸手拉過被子蓋在了身上,冷,還是冷得厲害。明日,待明日太陽昇起時可會暖些?迷迷糊糊中,允禵昏昏入睡。
靜夜中,烏雲其其格推門而入。
他雙目緊闔,唇瓣摩擦,苦惱地言語著——“有什麼了不起,你走開,我不要再見到你。我要忘了你,忘了你……怎麼你又回來了?不,不,你怎麼會來,一定是做夢。糟糕,為什麼要那麼喜歡你?連做夢都會夢見你,我怕是完了……”
烏雲其其格雙唇陡地抿緊,那悶痛的氣息再度充斥胸臆間,教她找不到出處宣洩。
“宛琬,宛琬……我是在做夢,一定是,你走吧,別再來我夢裡,別再折磨我……”他雙眼緊閉,眉間有著濃濃皺痕。
聽到他近乎懇求的哀喚,她心口悸痛,腳下踉蹌,伸手扶牆。
“宛琬,你不要走,不要走,留在我身邊好不好。。。。。。”他眉宇漸漸舒緩,如沐春風般輕柔喃語,“琬,琬。。。。。”
烏雲其其格神思恍惚地走出寢室。候在外邊的嬤嬤趕緊上前攙扶住她,“沒事,爺房裡也不讓人跟著,我瞧一眼也就放心了。”烏雲其其格微笑著。
一行人跨進後院供門,烏雲其其格停下腳步,下意識地望了望圍牆外一角天空。殘月如勾,晝夜交界之時,冷得刺骨,她胸中那股抑鬱的酸澀漸漸擴散開來。
“主子,夜風刺骨,還是回房吧。”彩兒小聲勸道。
烏雲其其格輕輕“嗯”了一聲,轉身朝裡走去。
彩兒見烏雲其其格臉色煞是青白,也不知是凍著還是傷懷,自是不敢言語,小心伺候著她卸妝寬衣。待烏雲其其格盥洗畢,上床歇下,彩兒放下綃簾,才欲移燈,便聽見烏雲其其格隔簾輕問。
“彩兒,你說一個人做夢時老是喊另一個人的名字,這是為了啥?是愛那個人還是恨那個人?”
彩兒一愣,幾疑是否幻聽,遲鈍了下才道:“要是他說時的表情不是咬牙切齒,那多半就是愛了。”
烏雲其其格面色一陣煞白,咬著嘴唇半響不語。
“原來那多半是愛。”她闔上了雙眼。
鐵馬舊夢,驚聞變故
允禵挑起一角窗屜,一夜的雪,積得有一尺餘厚,四顧並無二色,宛如個琉璃世界。陽光明亮,照得紛紛揚揚的雪花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如閃光著跳舞的顆粒,一下下,晃疼了他的眼。
他卻也不覺著眼痛,呆呆的,允禵只是出神。
這一年冬天,允禵比任何人都覺得寒冷。明明那些年,邊塞的冬天,也很冷。那時候,他卻偏偏不覺得冷。還記得第一年,大雪封川,宛琬本就怕冷,那會更是凍得受不了,偏又不願開口搭理他。他呵呵笑著讓人多燒了些炭盆,連拉帶拖硬將她拽來帥帳,雙手緊捂住她的手,用力揉搓,呵一口暖氣,再用力揉搓,一次又一次,她冰涼麻木的手漸漸有了暖意。帳外冰天雪地,士兵們燃著熊熊篝火,喝上幾口烈酒取暖,邊喝邊唱邊吼,篝火噼啪聲響。自己緊握著宛琬的雙手,聽著帳外嘹亮軍歌,心中是何等快活、恣意。
皇太后瞧見他這副光景,想起前些日他福晉進宮來求的事,心下難免煩憂,“允禵,既是冷,又何苦坐那風口裡?”
允禵猛被驚醒般,若無其事的笑笑。
“允禵你變了,這次回來你變了許多,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心事?哪有。”允禵一口回道,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臉頰,“大概是瘦了點,皇額娘才覺得變了。等我待在京城裡再養上兩個月,準保和從前一樣。”他誇張地笑道。
太后望了他一眼,更是憂心,搖頭道:“允禵,你這身子骨是得要好好補補,可你知道,額娘說的不是這意思。”太后目露慈祥地望著他。“你是額娘生的,難道額娘還看不出你有心事,你說出來,額娘只想幫你,你明白嗎?”
“皇額娘——都說了沒事,沒事。”允禵皺了皺眉,好好地皇額娘為何讓他進宮說起這些,難道她知道了什麼?可是——不可能啊。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