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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判他死刑,你就得順服。沈全說,你也別老講法律,法律是什麼我比你懂,我在家看電視新聞,波黑的,講南斯拉夫分裂後,都亂了,回教的婦女被塞族人弓雖。女幹,那些弓雖。女乾的人居然就是她們的鄰居,在和平時期他們都是道貌岸然的、備受尊敬的體面人,可是動亂一來,他們也參與弓雖。女幹了,還不認為這是罪,因為天下大亂了,好像在亂世裡是什麼都可以乾的,都不算罪了。所以,我搞了那麼久法律,對人如何執行法律快沒信心了,陳步森是犯了罪,但也許有很多人比他的罪更大,他們沒表現出來,只是時機沒到而已。
大家聽了就不再說話。
陳步森在接到終審判決通知書的時候,一個人對著牆低頭坐著,一動也不動。大家不敢吭聲。胡土根也是被判決死刑的,但他放棄了上訴,所以只是等待執行。這天晚上,號子裡的人從帳上湊了錢,給陳步森和胡土根弄了一頓豐盛的晚餐,這是看守所的慣例,雖然還不能算最後的告別餐,也算是安慰宴吧。只是不能有酒,就用果汁代替。大家把菜擺了一桌子,分別給陳步森和胡土根敬果汁。胡土根大口大口地吃菜,吃得很多,把大家都嚇到了。陳步森則低著頭,只劃拉了幾筷子。他們問陳步森有什麼要交代的,他們出獄後會幫他完成。陳步森說,我沒什麼事。。。。。。我還是想把遺體捐了。
大家聽了就不說話了,捐遺體的事聽上去讓人不舒服。胡土根說,老蔫兒,你真是英雄,死了還願意讓人糟踏,我就不捐。陳步森說,我不是英雄,罪魁就是罪魁嘛,還英雄?判我死,就死唄,服氣,沒啥好說的。胡土根說,我也不怕,真的不怕,殺人,就償命嘛,這樣就扯平了,老蔫兒,你也是一樣,償命。陳步森搖搖頭,說,償命,可償不了罪,就是死了,罪還在,土炮,我們是老槍了,你也不是沒見過,我是看得多了,多少人被關,被槍斃,可是臨死時還叫著要回來索命,所以,償命不能償罪,現在我算明白了。我們就是死了,李寂也不可能活過來,李寂死了,你父母也不可能活過來,有什麼用?抵命是沒有用的。
三十二。終審(3)
樟坂電視臺記者樸飛是在和主任討論節目時,聽到陳步森被終審判死刑的訊息的。雖然他們早有意料,但這個訊息還是震驚了他們。當時主任還在為上一次冷薇法庭作證的報道感到失望,因為當初他們以為又會是一場仇人的肉博,所以準備好好拍一番的,但現場的表現讓他們失望,結果幾乎相當於和解。冷薇為陳步森作證,其實是一個重大的新聞,但他們意識到,這只是最後的新聞,這個驚心動魄的陳步森案要劃上句號了,這在主任和樸飛心中不免產生一種失落感。因為再也沒有好戲看了。現在又傳來了陳步森終審判決的結果,等於宣告這個事件的徹底終結。
結束了。主任說,沒得玩了。
收視率飆高的輝煌將不再重現。樸飛說。
突然,主任好像看到了什麼,一把握住樸飛的手,說,不,沒完。沒完。。。。。。樸飛說,你怎麼啦?主任的眼睛盯著沙發,說,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樸飛說,我們別玩了,我覺得我們玩得有點過分了。現在一個要槍斃了,一個得肝癌了,都是死路一條。這次完全是天賜良機,報紙先捅出去,上面捂不住了,只好公開。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機會了。主任說,樸飛,我們不僅是在玩,我們也是在做好事,不是嗎?沒有我們的報道,這事有這麼大的影響嗎?不過,現在我要做更大的事。樸飛問他,什麼更大的事?主任說,你看,一個要獻遺體,一個得了肝癌,我們為什麼不把這兩個人聯糸起來,在節目裡發一個倡議,讓陳步森把他的肝捐給冷薇,如果成功,這就是爆炸性的新聞。
樸飛聽了就傻了,他萬萬沒想到主任會出這個餿主意。可是,陳步森會願意嗎?他表示疑慮。主任說,這就要靠我們努力營造這種氣氛啊,我們把這個想法先公開到社會上,這氣球一放,你想想,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和震盪?收視率會飆高到什麼程度,你想象過嗎?樸飛牙疼似地說,這樣不好吧?主任打了他一下,有什麼不好?我們這是在做功德,你想想,既滿足了陳步森的心願,又可以救冷薇的命,這不是積功德是什麼?可以光明正大地做這個事!你能想象嗎?陳步森的肝竟然出現在冷薇的身體裡這是百年不遇的奇蹟!讓人無法想象的事實!
但樸飛提出了一個讓主任非常洩氣的質疑:器官移植要講配對,如果陳步森和冷薇不能配對怎麼辦?主任一聽就呆在那裡不說話了,手指扣著桌子,說,是啊。。。。。。。這事我怎麼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