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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是真的。”顏朝相尷尬地笑笑,不但未加掩飾,反倒痛快地承認了,“心裡煩,抽兩口兒提提精神。”
“色是刮骨鋼刀,毒是附骨蛆蟲!”朱少文一掌拍到了桌面上,震得粥碗蹦起老高,“這句話,你不會不知道吧?”
怒吼聲驚得酣睡的唱兒“哇”地哭起來,葉兒一面往裡屋跑,一面說道:“少文,有話可以好好說,使那麼大聲幹嗎?顏大哥許是一時糊塗,從今往後再不動那玩藝兒了不就成了。”
顏朝相面帶委屈說道:“兄弟,你哥我可不是自甘墮落的人呀,事兒沒擱誰身上誰不知道……”一瞬間,他鼻涕眼淚全都淌了出來,行哭行訴,將前些日子去滄州尋親的經歷歷數了一遍,“兩個小兔崽子愣是不認我這個爹呀,嫌我是個臭說相聲的,嫌我給他們丟了人……你又讓我怎麼辦?眼目前,我是死的心都有了……”
歡喜蟲兒第三十章(4)
葉兒抱著孩子走出來,順手扯條毛巾遞過去,“顏大哥,話本不該我說,可您知道我這個人,有話憋不住,您想想,您和少文每天出去撂地賣藝,說幹了唾沫站折了腿,滿打滿算又能掙幾個錢?大煙膏子是咱這號人沾的嗎?咱有多少錢能填滿這個窟窿?”
“錢我有。”顏朝相一下又露出了笑容,“鈺兒也還算沒徹底絕情,給了我一萬兩銀票。”
葉兒皺皺眉說道:“您就沒琢磨琢磨,丫頭給您這錢是幹嗎用的?明擺著,那是讓您安居養老的。您把錢都花在抽菸上,對得起丫頭的一片心麼?”她打算掰開揉碎地說一說,“您說您煩,可誰家沒有煩心的事兒呢?聽弟妹我一句話,嫂子過世一年多了,俗話說,男子無妻不成家,過些日子,我託合適的人給我選個新嫂子,這樣,您白天吃飯有個倒酒的,晚間睡覺有個暖腳的,您也就開心了。”
“要女人有什麼用?你們是沒試過,這一口煙兒打嗓子眼兒順下去,就他媽什麼都忘了……”
“煙我沒抽過,煙槍我見過。”朱少文接過了話頭,“我還記得有一杆煙槍上面刻著這麼一段話:‘酒之餘,飯之後,桂之馨,蘭之臭,棍上一點燈如豆,短笛無腔信口吹,可憐人比黃花瘦。’你什麼都不顧及,總得顧及自己的身子骨吧?”
顏朝相連連咳嗽幾聲,說道:“路死路埋,道死道埋,陰溝也能當棺材,隨他,活一天算一天吧。”
聞此,朱少文的臉一下變了顏色,“我再叫你句大哥。索性把話挑明瞭吧,打今兒起,您把這煙戒了,你我還是好兄弟,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吃饅頭決不讓您吃窩頭,我喝茶決不讓您喝白水。反過來說,您要是堅持不改一意孤行還要繼續抽下去,自此,咱是橋歸橋路歸路,自當誰也不認識誰!”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顏朝相不得不暫時服了軟,“少文,別急,聽我說,我忌,我忌了它還不行麼?聽你這話我心裡難受,再抽,我還算個人嗎?弟妹說得對,往後,我要娶房媳婦,我好好過日子!”
“大哥,一言為定,我信你了。”朱少文扭過臉,悄悄抹去了眼角滲出的淚水。
見葉兒沏好了茶,顏朝相喝了兩碗,又逗了逗唱兒,遂起身告辭。
頭半晌還是半陰天,這會卻不知不覺已陽光普照,朱少文的心情竟也如天氣一樣明媚起來,遂對妻子說道:“今兒就不上地了,趕巧逢九隆福寺有會,咱一家三口出去轉轉,讓唱兒嚐嚐那兒的小吃,就手瞧瞧這‘諸市之冠’究竟有多熱鬧。”
葉兒一聽這話高興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早我就有這個心思,想去喝碗豆汁兒,饞了有些日子了,再來點兒辣鹹菜;還想吃爆肚兒,多擱辣椒油;要好再來盤澆蒜汁兒的煎灌腸。”
朱少文笑了,“葉兒,我說,你該不是又懷上了吧?”
“怎麼會呢,想哪兒去了你?”
“瞧你要的這東西,沒一樣少了辣的,人都說酸兒辣女,這一回一準是個丫頭。”
兩口子一面逗著,一面簡單收拾了,出門僱了輛騾車,一家人坐上直奔東北方向行去。
剛進南河沿,便見前方烏烏騰騰蕩起一片煙塵,行人們都不約而同停住了腳步,自動避讓在道路兩旁,街面上玩耍的孩子們瞬間跑了個無蹤無影。俄而,便見有兩個蓬頭垢面叫花子似的看街兵丁順著甬路走過來,手裡甩著五尺長的蟒鞭,扯著破鑼樣的嗓子一路喊著:
“打人來了,行人躲閃啦!”
“大人來了,驢車下溝啦!”
“大人來了,把駱駝牽好啦!”
“大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