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鑼、鼓、鐃、鈸一通敲打,震得庭院一片山響。這起首的第一個節目便是逢演必唱的《大萬壽香》。唱罷,紛紛脫去制服,淨面素身演唱了十不閒《群仙慶壽》、西河調《劉二姐拴娃娃》,再後來便是岔曲《今日大喜》……每逢一段節目開始,便見臺下有個管家模樣的人衝著臺上恭恭敬敬作個揖,高聲喊道:“煩一段啦——”這便是走局的規矩,名曰“請場”。每至一段結束,那人還要不失時機地再一次發出叫喊:“各位勞音啦——”
不知不覺到了中場,最引人入勝的“拆唱”開始了。只見一張鋪著大紅絲絨的長桌被搬到了戲臺中央,三個人順序走上來,打頭的是長著小腦瓜的裕二福,他手持一把扇子、一擔大三絃坐到了桌子後面,阿彥濤兩眼並嘴框抹了大白,抄著兩隻手立在了右邊,另一個三十大幾名叫榮秀的拿著一面八角鼓站到了左邊。先是裕二福唸了幾句開場白,無外乎“家道興旺”、“多子多孫”、“福祚綿長”一類,隨後便彈起弦子、敲起八角鼓,操著俏皮的京音唱起來。三個人分包趕角,一忽兒莊重為男,一忽兒扭捏為女,一忽兒去李四,一忽兒扮張三,曲子入耳,嗓子甜脆,將一段《赴善會》敷演得有聲有色、亦莊亦諧。
驀地,琤瑽作響的弦子與鼓戛然而止,喧鬧的庭院也隨之肅靜下來,人們知道,夾在段子當間的逗哏要開始了。
阿彥濤:人都說“絲不如竹,竹不如肉”,可說起來肉怎麼也不如絲竹皮實。唱了半天了,嗓子也幹了,雙腿也軟了,腰桿也酸了,咱歇會兒吧。
裕二福:是囉,喝點兒水歇歇腿。
阿彥濤:走局的票友要有學問,必須三教九流精通,五行八作全懂。
裕二福:這麼說你通曉三教,那好,我想當眾考考你。
阿彥濤:沒說的,請開尊口。
裕二福:我問問你,你可知道西天佛祖釋迦如來是個什麼人嗎?
阿彥濤:這難不住我,誰都知道,釋迦如來是一個娘兒們。
裕二福:啊?沒聽說過!怎麼講?
阿彥濤:佛教經典《金剛經》有言:“敷座而坐。”你琢磨呀,如果不是娘兒們,幹嗎非要丈夫坐了、兒子坐了,然後自己才坐呢?
裕二福:嗐,是這意思嗎?那你再說說,太上老君是一個什麼人呢?
歡喜蟲兒第六章(4)
阿彥濤:太上老君也是個娘兒們。
裕二福:越說越離譜了,這又怎麼說?
阿彥濤:道教經典《道德經》有言:“吾有大患,是吾有身,及吾無身,吾復何患?”聽明白了沒有?如果太上老君不是娘兒們,他怎麼會有身孕呢?
裕二福:好嘛!最後你得說說,大成至聖先師孔丘是一個什麼人?
阿彥濤:孔丘也是個娘兒們。
裕二福:這……
阿彥濤:儒教經典《論語》有言:“沽之哉!沽之哉!吾待賈者也!”如果孔丘不是娘兒們,他怎麼會要等待著出嫁呢?
裕二福:你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裕二福說罷,抄起桌上的摺扇,朝著他脖子後面打去,就聽啪的一聲響,看似用力,實際故弄玄虛,逗得庭院裡的男女看客一個個爆出笑來。
弦子與鼓再次響起來,三個人接著演唱方才中斷了的故事。一袋煙的工夫,又停下來。
阿彥濤:等一等,還得喘口氣兒。
裕二福:成,喝口水抽袋煙吧。
阿彥濤:你這兒有煙?
裕二福:有哇。
阿彥濤:都有什麼煙?有鴉片煙嗎?有給我燒一泡。
裕二福:想什麼呢?自打道光十九年林則徐、鄧廷楨兩位大人查禁了鴉片,虎門一把大火,咱大清國就沒這東西了!跟你說,鴉片可萬萬沾不得,那是洋鬼子用來坑害咱中國人的毒品。
阿彥濤:你說得不對。鴉片可不是英國鬼子用船運來的,咱中國老早老早就有了,那時候,皇上抽,大臣抽,可以這麼說,凡聖人君子沒有不抽的!
裕二福:啊?你說這話有根據嗎?
阿彥濤:當然,沒根據能成嗎?首先說,虞舜時代中國就有鴉片了。《四書》上說:“大舜又大焉。”鴉片俗名叫什麼?
裕二福:在座的都知道,大煙啊。
阿彥濤:這不結了,大舜皇帝雖然會吸,可不會燒,得讓別人幫著。
裕二福:你是怎麼知道的?
阿彥濤:《書經》上寫著哪,“舜使益掌火。”他自己要是會燒,哪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