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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個地方徹底涼快涼快去!”奕誴一下來了瘋勁兒,抓住麻福來的辮子就走,像牽著一條溜街的笨狗。
出北口走到騾馬市大街上,路南便見了一個剃頭棚,奕誴一手掀開門口掛著的半截竹簾子,一手照麻福來的後腰推一把,邁了進去。
掌櫃的自是認得奕誴,見王爺忽然駕臨,一時慌得手腳沒處放,趕緊迎上來,操著一口寶坻縣的怯音說道:“喲,是五爺喲,小的給您見禮了!您老人家可是貴人踏賤地,難得光臨我這個小門臉兒,敢問您老是剃頭呀,還是刮臉呀?”
奕誴哈哈一笑,用手指著麻福來說道:“今兒沒我什麼事,是我這位朋友想剃頭,要把他的辮子重新打打,天兒忒熱,要涼快涼快。”
掌櫃的這才看見麻福來,心裡不由一激靈,沒承想這個平素總在城南一帶欺行霸市、訛人錢財的混混兒竟與王爺交好,忙小心翼翼說道:“這位麻三爺我認識,經常上我這小店裡來,跟您說,他在我這兒做活兒我從來不要錢,不僅如此,我還掏錢請他上館子叫飯吃,哪天趕上他老人家手頭緊,我還給他錢,只是不曾知道他跟王爺您是朋友,當不住有怠慢的地方,王爺您還得多擔待。”
幾句話說得麻福來面無血色,臉白得像張道林紙。
五爺這時徹底明白了,不用再問,今日撞在自己槍口上的這小子,必是個混混兒無疑。想至此,一把拽過他,用力按到了椅子上,“來呀,受點兒累吧掌櫃的,先把他的辮子給我拆散了!”
掌櫃的雖然聽著話音不對,卻也不敢怠慢,先在麻福來的脖子後邊墊塊毛巾,隨後將辮穗子掛到了牆面的一顆釘子上,再把頭髮鬆開,一面梳,一面抖,這時就有三個假髮做成的辮簾子從中脫落出來,裡面還夾著一根一寸多長又尖又細的鐵絲。
五爺將那鐵絲捏在手上仔細端詳一番,嘲道:“好小子,真有你的,怨不得你那辮梢子總那麼翹翹著呢,敢情是這玩意兒起的作用。你不是張口閉口圖涼快嗎,摻這麼一大堆假頭髮在裡頭他能涼快得了?今兒我得讓你好好見見涼。掌櫃的,洗頭!”
到這會兒,掌櫃的才明白了,心說,原以為五王爺和他有交情,敢情根本不是這麼回事,看來是要成心治治這小子,平日裡對這些混混兒恨得牙根兒癢,因著他們的勢力也無可奈何,今天送到自己手上,還等什麼?放開了招呼吧!
他親自走到灶上,見坐在上面的一鍋水正在泛泡兒,遂用瓢打了一盆端到了木架上。“腦袋低點兒,要洗了呵!”他一手狠力地掐住對方的脖子,一手用瓢舀了水,咬牙,閉眼,劈頭蓋腦朝著麻福來的頭頂澆了下去!
“哎喲,媽爺子喲……可要了我的命嘍!”麻福來被一瓢熱水燙得沒了人聲,腦袋如同貨郎鼓一般不住地撥楞,成綹的頭髮齊著根兒脫落下來,很快便露出了一塊塊斑駁紅鮮的肉皮。“我說,你這是洗頭,還是給雞褪毛呀?”
“嫌熱是嗎?要不,咱再來點兒涼的?”掌櫃的和他商量。
“這還用問嗎,這麼燙的水我受得了嗎?不信你摸摸,我這腦袋都他媽熟啦!”麻福來哀號道。
掌櫃的不由一聲暗笑,另外端了一個銅盆撩門簾走出來。門口外面擺著一個小攤兒,專賣冰碗、酸梅湯一類解暑的東西,他扔下兩個小錢,舀了一盆冰水,回屋放到了盆架上。
“䝼好兒吧三爺,你再試試,這回一準不熱。”一頭說,一頭將滿滿一瓢冰水扣到了那彷彿狗啃過了的腦袋上。
“操你大爺掌櫃的……這水也忒他媽涼了……”麻福來想開罵,可沒敢。
掌櫃的沒容他多開口,取過一塊肥皂按到頭頂上,一面可著勁兒揉搓,一面轉過臉問奕誴:“五爺,往下得聽您的了,您說話,
他這個頭怎麼個剃法?”
五爺奕誴從腰裡掏出一個制錢交到他手上,“聽我告訴你,連長帶短一塊兒給他剃了,可也不能剃成光葫蘆,按大清的制度,得多少給他留點兒,要不他出不了門。這麼著,就照這錢窟窿大小給他編一個小辮兒,怎麼好看怎麼拾掇,弄好了,回頭本王爺有賞!”
歡喜蟲兒第七章(6)
“成嘞!”掌櫃的答應一聲,麻利地舉起了剃刀,“別捂,小心剁了你的手指頭,到時候別怨我!”
聽了這話,麻福來剛剛伸出的胳膊急忙又縮了回去。
三下五除二,工夫不大,頭剃完了。只見光禿禿的腦袋如同豬尿脬一般通紅透亮,僅後腦勺處剩下一撮細毛兒,掌櫃的手攥了它好歹編成了一根小辮兒,找一截紅頭繩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