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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的?咱這幫吃開口飯的,誰不是想著能多掙幾個銅子兒讓家裡人吃得飽點穿得暖點?逛廟會上天橋的,就有專衝臭活來的,人家就喜歡聽這一口兒!有錢的整日摟著三妻四妾,下窯子,玩相公,許他們幹臭事,就不許咱們說臭活?公買公賣,又犯著哪條法了?一天到晚總說那幾塊活成嗎?今兒《古董王》,明兒還《古董王》,聽絮煩了誰還給你往地上扔錢?再者說,每日逛天橋的就那麼些人,大部分都讓你窮大爺招攬過去了,又讓我們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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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蟲兒第二十四章(5)
孫醜子一下惱了,反駁道:“你還別說這個,有本事你也招攬呀?省得看著別人眼熱!”
朱少文磕了菸灰,緊接著又續了一鍋,湊到燈頭上點燃了,這才說道:“我總在想,世人都管說書唱戲的稱作下九流,咱說相聲的自然也在其內,可我認為,再怎麼著咱也不能自輕自賤,專揀那下作道走。我還是那句話,窮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瞧不起自己,自己不長出息。今兒這事倒給我提了一個醒,相聲還真不能逮什麼說什麼,嘴上總得要有個把門的。老韓說的也有些道理,咱得不斷地出新活,每天每換著樣兒地演,要讓它諧而不厭,俗而不村,為婦孺所共賞,於騷客有知音。要不然,用不了多久,也不用等衙門抓,咱這玩藝兒自己就完了。你們說是不是?”
沈春和呷了口茶,接了話茬:“師哥,您這話在點兒上,如果都照王麻子、韓麻子他們這麼幹,相聲也就成了秋後的螞蚱——沒幾天蹦達頭了。這是個長話,眼下最緊關節要的是,今兒這事咱管還是不管?管,又怎麼個管法?”
“誰管他們誰是個舅子!”孫醜子朝地上啐了一口,“這幾個人全都是飛蛾撲火、自作自受,倒黴活該,蹲幾天大獄長長記性倒也不錯!”
張太素與韓麻子交好,聽了這話,自然不高興,白了孫醜子一眼道:“同在江湖混,俱是苦命人,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仇人多堵牆,敢說將後來誰用不著誰?再者說,見死不救,也有失咱作藝人的本分。”
葉兒端著茶壺輪著圈兒給眾人續了水,嘆口氣說道:“甭管怎麼說,大傢伙都是指著相聲吃飯的,山不親水親,自當彼此有個照應。按理,這是你們老爺們兒之間的事,我不應該多嘴,可我覺得,無論他三個怎麼不對,也沒有扛枷戴鎖的罪過,想個辦法幫他們脫離了苦境,才當得起江湖上一個義字。我說的對不對呢?”
眾人齊刷刷把目光聚到了朱少文的臉上,只等著他表一個態度。
這時,房門忽地被推開了,只見一個漢子氣喘吁吁闖進來,未曾開口說話,便雙膝一彎跪在了地上。
朱少文定睛看去,不由吃了一驚,來人竟是幾年前曾經在天橋找尋自己、攪自己場子的那個“相聲馬”!
“朱老弟,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裡能撐船,看在張三祿張先生的面子上,原諒我們幾個,救救王麻子、倉兒兄弟吧……”說話間,馬麻子已淚如雨下,一張餅子臉痛苦得變了形,“王麻子他老媽還在等我的信兒,七十多的老婆子哭得好幾回背了氣,倉兒的女人這會兒——”他往一旁閃了閃身子,眾人隔了他,看到黑乎乎的院子裡正有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跪著。
朱少文連連說著“使不得”,急忙將馬麻子攙起來,葉兒也跑到屋外,拽起了倉兒的媳婦。
“這個挨千刀的呀,嗚……”倉兒媳婦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數落著自己的男人,“廟會賣藝的多了,誰像他呀,淨撿卡巴襠裡那髒的臭的騷的爛的往外說,嗚……這個臭嘎喯兒的,自己跟前也有大兒小女,怎麼就這麼沒羞沒臊沒臉皮呀,老天爺怎麼不讓他舌頭生瘡嘴角流膿啊……幾位大哥,行行好救救他吧,一家子大人孩子還指著他掙嚼穀呢……”
葉兒好歹勸著令她止住了哭聲,拉著手把她和孩子讓進了裡屋。
朱少文扶著馬麻子坐了,安慰道:“這會兒我們幾個正商量這事呢,您放心馬師傅,我朱少文不是那心胸狹窄的人,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細想想,當初你們三個來攪我的場子也是出於無奈,撂地賣藝,風來吹,雨來散,本就艱難,抽冷子又冒出個搶飯碗的,誰能不著急,誰能不上火?換了我,又能怎麼樣?打今兒起,這件事你我誰也不許再提了!俗話說,江湖倒了江湖扶,大傢伙乃是一口鍋裡熬粥的,左不能計較你這碗稠我那碗稀,鬧到最後把鍋都砸了吧?既然如此,其他沒用的都不要再說了,咱們只能打主意把人先從牢裡救出來!”
這一番話,直令馬麻子流出了兩行濁淚,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