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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上搶下,險些兒就撞到馬頭上,轅上坐著的李牽著喊一聲“留神”,急急勒住了韁繩,待那人驚慌地向一旁閃過身體,阿彥濤方看清這滿懷心事的漢子竟是許久未見的朱少文。
他慌忙從車上跳下,伸手扶住了喘息未定的老友,問道:“您這是上哪兒啊,朱兄?莫非說……要不怎麼……”
朱少文慘然一笑,“還問我上哪兒呢,這兩天我跑了大半個北京城,郎家園、南苑、姚家井全都去了,就為請你幫著拿個主意,萬沒想到,專意找你找不見,一撞卻撞上了。”
阿彥濤知道出了事,遂扯過他來到一處牆角,“遇著什麼麻煩了?跟這兒說成嗎?”
“唉……”朱少文深深嘆了一口氣,便把韓麻子幾個人被抓的事情敘述了一遍,“您說,一幫窮說相聲的礙著他奕詳哪兒了?說來說去,不就為混口飯吃嗎?當然,這幾個人也有他們的不是,拿去訓斥一番,甚至打幾板子都成,可聽說要統統發到新疆去呢!家眷們急得跟什麼似的,萬般無奈,只好找您給拿個主意,看有沒有什麼辦法把人給救出來。”
“我印象裡,您和韓麻子素來好像沒有什麼交情,記得倉兒、王麻子還曾經上天橋砸過您的場子,本就對不住您,您幹嗎還要……”
“話不是這麼說,同在江湖走,皆是苦命人,誰讓彼此都是吃這一碗開口飯的呢?再者,一群老婆、孩子鼻涕眼淚求到我面前了,我又怎麼能無動於衷、袖手旁觀?這不,眼下只好先到世子府門前去探探風聲。”
阿彥濤沉下心想了想,“既這樣,我以為,此事不能直接去找奕詳,這小子邪行,越求他他越來勁兒,現如今,仗著西太后的勢力尤其長了行市,別看眼目前什麼王還都不是,有時候,竟連惇親王、恭親王發了話他都敢不聽。”
“照您這麼說,這事就沒招兒了?”
“也不是,實話說,眼下倒真有一個人能降得住他。”
“誰?”
“枝兒。”
“她?這又怎麼說?”
“你別問那麼多。我只能跟你說,奕詳是賤皮子,枝兒的話他許聽。不過,這個忙枝兒肯不肯幫,我說不好。”說到這兒,阿彥濤皺了下眉頭,“說心裡話,能不找她最好,我擔心……”
朱少文自然明白他指的什麼,遂鄭重言道:“阿二爺,放心,我們不會給您捅婁子的,這其中的沉重我清楚。”
二人各有各事,未及多言,匆匆告別。
騾車往南轉個彎,老遠便望見恭王府張燈結綵車馬喧闐的一番熱鬧景象,五間正門漆得油光透亮,八盞大紅燈籠分掛兩廂,即連蹲伏在門口的兩座石獅子也彷彿綻露了笑臉。
銀安正殿的院落裡高搭著綵棚,花紅柳綠色彩斑斕,四面廊簷綴滿了喜帳、壽聯,如一面面旌旗參差錯落。殿前四尺五寸高的臺基上擺放著壽星佬奕訢及幾位王兄、王弟的席位,兩宮皇太后親筆題贈的一對大幅壽字張貼在堂前最顯著的位置上。今日,凡到此賀壽的無人不知,這位剛剛三十出頭的王爺乃是朝廷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頂尖人物,當年,未及弱冠便封了親王,其後,不說受命全權大臣與進犯京城的英法聯軍斡旋,也不說在咸豐皇帝駕崩時與西邊的嫂嫂合手平亂、穩定朝局,單這議政王、軍機大臣、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的頭銜,無論文臣無論武將,又有哪一個攀比得了?這宗爺做壽,此時不盡心奉承全力巴結,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因此,該著來的便都來了,即使是鬧肚子、打擺子也不敢擔擱。只有走局的票友們對這一切毫不理會,依舊是茶水自備、酒食不擾,到這兒來沒別的,就為圖個熱鬧。
王府總管一聲高喊“開壽宴”,便見阿彥濤引領著眾子弟圍攏了雕著龍首的十不閒架子,敲鑼打鼓舞鐃擊鈸,鏗鏗鏘鏘地唱起了《萬壽香》。開場曲如同皮簧中的帽兒戲,人們司空見慣,難以吸引眼球,臺下的賓客只顧推杯換盞、笑語高喧。然而,待一對“逗哏”的登了場,亂嘈嘈的庭院便像有人喝了一嗓子一般,立時肅靜下來。
阿彥濤圓圓的臉上透著一團靄靄喜氣,瞥了下身旁的裕二福,粗眉細眼中現出一絲狡黠。
阿彥濤:北京城走局的票友裡面,還真有幾個有學問的。
裕二福:不錯。
阿彥濤:如果要推出一個學問最大的,那就得說是我了。
裕二福:啊?有這麼說話的嗎?您這口氣也未免太大了!能具體說一說嗎?
阿彥濤:成。我是仰知天文,俯曉地理。假如這方面你有什麼問題,我可以給你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