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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來,少不得同事有期,再當酬謝。”眾因其行色匆匆,亦不強欲其飲,皆離席相送,拱請庭、蘭上馬。庭、蘭決要步行,將百步,庭謝曰:“叨蒙盛餞,感惠已極,何敢再勞遠送,謂此止步。”同年中一長者曰:“我等相送,反勞狀元等步行。不如止步,但請狀元兄弟登鞍。”於是,眾皆揖遜,庭、蘭祇得上馬,欠身一揖而去。眾同年亦各回寓。
卻說建章奔喪歸家,於路無分晝夜,趕到家中。將近門首,遂呼天而哭。及入門時,但見滿門親眷及奴婢輩,一堂盡白,見了建章一齊哀泣,哭聲大震。建章跪拜靈前,伏地痛哭。眼中流血,眾人扶起,潛入孝帳。
祇見堂上兩副靈柩,大驚。未及開言,眾泣曰:“老夫人亦於前三日逝矣。”建章聞言,仰面而倒,昏絕於地。眾人救起,徐徐方醒,以頭衝柩上,幾番氣絕,眾人救住勸解。建章大哭曰:“父母年邁,不能朝夕奉養,乃遠離膝下,自圖功名。今父母雙亡,不孝之罪何能苟免。”言訖大哭,又昏倒於地。眾人扶到床上,哀慘已極。
時府尊率滿城官員,俱來吊禮。不見建章謝賓,府尊問曰:“聞公子得中探花,今已回府,如何不見?”其僕叩頭泣曰:“公子自京歸,因傷大老爺身故,於路受盡奔苦。到家又見老夫人去世,遂悶絕於地,僕等救醒,哀慘太甚。今已四日水漿不進,臥於床上,祇有一口氣,亦恐不能久矣。”知府聞言,感其孝心,遂率各官至其榻前相勸。
建章瞑目問僕曰:“誰至此?”僕答曰:“府大老爺與滿城官員在此吊禮。”建章聞言,一躍而起。見府尊立於床前,慌忙跪下叩頭。知府扶起,慰之曰:“探花宜自惜,無過傷矣。”建章泣曰:“父母年邁,不能定省寒溫。父母臨喪,不能自守制禮。府尊至而不迎,弔客來而不接。不孝之罪,實迷蒼天。”知府勸曰:“父母之喪,誰能免乎?探花不可過傷,切宜自珍。”眾官亦相勸。建章祇得點頭。
各宮辭出,建章掩面哭送。各官既去,建章又伏於柩上痛哭。親友苦勸,始略進飲食。於是將擇日治喪。
忽又有二少年素服而來,後有隨人手捧祭儀。建章在孝帳內覷見二人,乃庭瑞兄弟也,因居喪不便出迎。
庭瑞令擺開祭儀,遂與蘭英在靈前禮拜。庭瑞自讀祭文曰:
維年月日,張庭瑞暨弟蘭謹具牲儀,致祭於方翁老大人之靈前。曰:嗚呼,方翁不幸數終。浮生若夢,渺渺一空。人豈不傷,我心實痛。翁如有靈,享我一樽。吊翁盛德,遠布福澤。君為嗟慘,民為斷腸。吊翁治家,教子有方。名傳天下,才勝群英。想翁當年,凡謀有節。哭翁辭世,伏地流血。報國以忠,治民以德。幽為鬼神,正氣永赫。嗚呼痛哉,伏為尚饗。
讀畢乃起,建章叩頭謝賓。庭瑞扶起,共入孝帳內。談及數語,內堂席已安排。遂請庭與蘭飲酒,建章相陪,各言別後之情。
酒過數巡,庭瑞起身曰:“弟在九江僱船到此,今船灣在朱子壋內等候。當此順風,不能久留,就此告辭,數月後進京再來造府。”建章留之不住,祇得送到門首,乃曰:“弟制服在身,不敢遠送,望勿見罪。”庭曰:“是何言也,孰不知禮。”言訖,一揖而出。
來到船上即刻開船。順風而上,往吉安而來。自是建章在家擇日治喪,自此謹守制服。
再說何大姑在家。自從打發庭瑞、蘭英進京去後,家中雖然富厚,亦覺冷落,乃往妹家居住。妹夫夏松甚是敬禮,其妹終日相與談笑。妹因無子亦常有懮思,屢勸其夫娶妾,夏松祇不從。大姑亦每用好言勸解。
一日,張家僕來稟大姑曰:“家中報子到了,報姑娘中了會元,大相公中了第三名。”大姑大喜,乃作書令執事之僕打發報子去訖。
過半月,又有僕來雲:“家中又有報子到,報大相公中了狀元,姑娘中了榜眼。”大姑聞言喜報,乃辭過妹夫,即起身回家。其妹亦同來賀喜,姊妹同駕一車,僕從隨後。比及到家,多以金銀打發報子去了。
又過一月,忽報狀元回府。時大姑正與妹在房中閒坐,聞得此報,即與妹同出中堂。但見滿堂旗幟,庭瑞、蘭英立於堂上,見了母親,遂跪拜於地下。大姑扶起,命拜二姑。二姑忙欲答禮,被大姑捉住,受了四拜。庭、蘭拜畢,大姑命坐於側,細問京都之事。
庭瑞乃將福建巡撫上表,父親含冤之故與母言。大姑聞言,不勝忿恨,曰:“我在夢中十餘年矣。近在爾姨娘家回來,始知宏賊那廝,家產盡絕。原來如此,恨未生食其肉矣。今蒙福建巡撫與爾父報仇,此等大德,即當往謝之,且得祭爾父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