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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詔一下,賈似道全然不知,他此時已到建寧,正住在那城郊開元寺內,身邊除了二子及家人外,依舊有十來個歌姬伺候,卻似好了傷疤忘了痛,日日笙歌縱酒,日子倒還過的不錯。
一日之間,忽然來了十幾名公人,為首的方面闊耳,生著部絡腮鬍子,面色陰晴不定,當場便宣讀朝廷詔命,原來此人正是送似道改徙循州的監押官。
似道聽罷聖旨,心裡直涼了半截,那公人卻道:“一個犯官,竟能如此逍遙,還汙穢這清淨之地,這裡眾人聽著,依朝廷律令,除賈團練一家,其餘閒雜人等今日須得搬出,否則大棍伺候,絕不寬待。”
那些歌姬們多年來一向依靠賈太師,卻也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般過活,現下一聽須得分離,此處又遠離京師,實屬荒僻蠻夷所在,便都哭哭啼啼起來。
似道平日裡雖跋扈慣了,此際也深知自己已然失勢落魄,這一路山高水遠,沿途是否好過卻是全仗此人,實是開罪不起,便只好取出金銀細軟,分與諸歌姬作盤纏,灑淚相別後,命她們各自回臨安去了。
那監押官突然呵呵一笑道:“賈團練,汝可記得昔日越州同知鄭壎嗎?”
賈似道猛然一凜,不覺憶起數載前的往事。原來他當時剛剛獨攬朝綱,正大力推行公田法,便惹得許多大小官吏不滿,只是人人畏其權勢,不敢多言,只有極少人公然反對,這鄭壎便是其中之一。後來似道隨便尋了個由頭,將鄭壎誣陷至死,又流徙其家屬從閩中赴湖廣,自己只道小事一樁,並未放在心上。
監押官面色忽然轉沉,恨恨道:“鄭壎便是家父,本官名鄭虎臣,原為會稽縣尉,當年託大人洪福,輾轉萬里,遊遍五湖!”
似道一聽,真個魂飛魄散,其人在宦海中縱橫數十載,害人無數,及至此時,方信天道好還,又知朝中必定有人弄鬼,竟尋了這個冤家前來,看來是非欲陷自己於死地不可。
其實賈似道這回猜的沒錯,那翁合本就是受福王密令,才上疏要求更改詔命。方應發與黃鏞、陳文龍等亦為福王邀去相商,只言似道罪輕,不足以平天下之憤,方才一齊奏議請改徙循州安置,不過這幾位俱是正人君子,尚不知福王心懷私念,早動了殺機。
鄭虎臣卻是陳宜中暗中物色而來,除欲為父報仇外,更被許以重利。
賈師憲正嚇得面色發白,鄭虎臣卻忽然大笑起來,說道:“汝可放心,吾自會遵守朝廷法度,又豈能公報私仇。”
第二日清早,鄭虎臣便來催行,似道無奈,只得帶上家眷,一路南行而去,卻少不得飢餐渴飲,夜住曉行。這鄭虎臣初時還好,待離的州府遠了,便越發不客氣起來,每日裡不止冷嘲熱諷不休,又命差役編歌作曲,以臨安話唱謔辱之,更是去了車頂,讓似道父子家人暴曬於南國炎炎赤日之下。
行了月餘,好容易到了南劍州(今福建省南平市),一行人改行閩江水道,沿路進至黯淡灘時,只見山色青巍,水光明豔,正是一番好景緻。
鄭虎臣忽道:“賈團練,汝原為當朝執宰,權傾天下,可曾想過今日嗎?”
賈似道長嘆一聲:“人生風雲難測,福禍相依,卻也無法可想。”
鄭虎臣乾笑聲道:“此地山青水洌,卻是佳處,賈團練何不就此了斷,豈不免受這世間許多苦楚?”
似道心驚膽顫,心中更是確信虎臣絕非善類,當下只得囁嚅道:“老夫昔日便已請死,無奈太皇太后不許,今日若得詔命,便立時赴死,絕不多言。”
鄭虎臣並非全然無學之輩,當然知道三國時賈充、成濟之事,心想那賈太師雖遭謫貶,卻也是朝廷命官,自是不便公然下手,便於沿途極盡羞辱虐待之能事,好讓他抵受不過而自盡,自己也好擺脫干係,卻未料賈似道如此膿包,全無半分骨氣,只是貪生怕死。
鄭虎臣見心中計較未成,不禁怒氣催動,又大聲喝斥起來,似道見他實是有如惡煞一般,已嚇得噤若寒嘽,肝膽俱裂。 txt小說上傳分享
木棉庵(五)
幾日後,眾人行至漳州府西龍溪縣九龍嶺,似道因連日飲食不周,患了痢疾,直拉到腿軟,行走不得,只好於嶺下木棉庵中歇息。
這木棉庵只是個小去處,又乃荒僻所在,自然香火極淡,鮮有施捨,是以庵內破小,年久失修,平日裡只有幾個老尼看守。
此刻老尼們正在用齋,忽見進來這麼多官差,個個面色兇橫,便都叫聲“阿彌陀佛”,駭得頓時散了,鄭虎臣也不管她們,只對似道獰笑道:“賈團練,聽說汝平日最愛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