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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兒臉上冰肌一動,淚如珍珠,直落下來,不一會;便似梨花帶雨。
“小女子命裡涼薄,自幼離別雙親,墮入風塵,卻也並非所願。花自飄零水自流,那落花隨風墜進明湖淨池,或是汙穢溝渠,豈是由人所願的。寧兒自知卑賤,平日裡受盡那世間鄙薄白眼,無行浪子之羞辱輕薄,卻只恨來這世間走了一遭。本以為相公明達寬厚,自與那些凡夫俗子不同,卻也是這般瞧不起小女子。”
話裡行間,全然盡是苦澀無奈,更有著深深的委屈。
這一來,周洛倒是慌了,他本是宅心仁厚之人,並無多少睥睨偏見,在那個滿口仁義道德的虛偽年代裡,實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君子。
聽了寧兒的話,周洛對她的態度已由厭惡變成了同情。
“寧兒姑娘切莫如此,剛才是小將無禮了。”
寧兒幽幽地道:“寧兒為大人所惡,真如萬箭穿心一般。”
“姑娘,我是一個粗人,有時候收不住脾氣,說出那無禮之言,卻決然並非本心,世間之事,多有不隨心意,姑娘的萬般苦楚,在下自能體會。”
說罷,周洛對寧兒深作一揖。
“大人行不得如此大禮,卻才是小女子任性了,原本不該小題大做。”寧兒急忙還禮。
“姑娘如不介懷,在下萬分感激,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方才那筵席已散,姑娘為何知我在此,可是一路隨行?”
“卻也算不得一路隨行,我吩咐丫鬟秋兒一路跟隨將軍,自己先回館閣換了衣衫,秋兒見將軍出了候潮門後,便喚滷水店的小廝李二郎來醉月樓通報,好教我來得此處。”
原來,古時的名妓不但可以有自己的貼身丫鬟,行動也很自由,不太受到限制。
“原是這般,敢問姑娘何故如此?”
周洛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只是一介邊關來京公幹的小小正八品州都監,根本談不上位高權重,更不通風雅之道,和眼前這位京城名館醉月樓花魁自也談不上什麼交情。
“大人不要誤會,小女子決無歹意。”
寧兒看到周洛那因著有些窘迫和疑惑而漲紅的臉,不禁好笑。
“在下決無此意,只是……”
寧兒打斷了他的話,道:
“大人,你曾否見過這個。”
說罷豎起白玉凝脂般的右手,手背對著周洛,那中指上,正戴著一枚戒指,黃金的戒圈,上面嵌著一顆黃豆般大的珍珠,面兒圓潤光滑,粉白中的透著瑩瑩的光澤,即便在這深深的夜晚,也依然能明燦到奪人心魄。
這顆珠子只用肉眼便可以看出是稀世之寶。
此時此刻,周洛忽然明白了寧兒的用意。
“適才在三元樓,都監大人似乎對寧兒這件物件有些留意,而大人決非好財貪寶之徒,想必另有別情,還忘踞實相告,此事與小女子干係重大。”
寧兒說完後忽的雙膝跪地,竟向著周洛盈盈下拜。
“姑娘不可如此,在下受之不起。”
周洛有些個慌了手腳,忙上前將寧兒扶住,又道:“這當中確實有些緣由,我有一位結義弟兄,是襄陽城的巡檢,他手上戴的一枚家傳寶戒與姑娘的十分相像,只是……”
“只是戒指上的珍珠是黑色的,對麼?”
“姑娘,你怎麼知道,莫非……”
周洛大吃一驚,踞他所知,他的那位結義兄弟從來沒來過京城,更不會認識眼前的何寧兒。
寧兒忽然“哇”的一聲大哭出來,聲腔發自肺腑,直透著無限的哀悵憤懣。
“姑娘……”
周洛不知她為何又哭,更不知該如何是好。
嗚咽良久,寧兒才幽幽地問:
“大人見笑了,敢問你那結義弟兄,他……他叫什麼名字?”
“本府的巡檢大人叫張在嶽,正是我的結義兄長。”
“張在嶽,張在嶽……”
寧兒口中呢喃,眼角卻又流下淚來。
天地寧謐,除了江潮聲,就只有岸邊這斷腸女子的抽泣聲。
半晌,寧兒道:
“都監大人踞實以告,小女子也自當坦誠。實不相瞞,奴家並非姓何,乃姓張,自幼喪母,家父張元林,原為慶元府通判,後來因一時貪慾,收受賄賂,終究為人告發,丟官去職,家產罰沒,並要發配欽州。家父久讀聖賢之書,又是紹定間進士出身,卻為一時妄念所累,追悔莫及,竟然自縊去了,只丟下家兄和我。家父喪後,府中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