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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哉——”白眉大師從蓮臺上走了下來,向我們微微一笑,然後緩緩走到燭光的身邊。
“施主最近可曾作過噩夢?”
“沒……沒有。有什麼噩夢好作的,一覺睡到天大亮。”燭光身子微向後仰著說。
“木魚非魚,為何我們都要叫它木魚呢?”白眉大師搖搖頭,對燭光說,“放下吧,放下屠刀,施主就會海闊天空,否則,施主的噩夢會愈發可怖,那委實不是夢魘,而是施主的心頭魔。”
“少在這裡招搖撞騙,我們是來這裡抓幾個人的,於你無關,再胡說,小心我殺了你。”燭光咬咬牙說。
“殺生何其容易,施主以為,結束他人的生命,藉以顯示自己的能為,如此就能得到賞識重用麼?”
燭光好像是被大師說中了心事,不由地又退後了半步,他的喉結動了動,從嘴裡軟軟地擠出一句“你胡說。”
“施主不要以為掌握了殺人的手段,便以為幸事,那實則是將你帶入罪孽的苦海。有一人,倚仗自己身高過人,摘得高處的果子吃掉,便說此乃是本事能為,不好笑麼?可這一點能為,較於那辛苦種出這果樹的人,又何其渺小?同樣地,手握長刀,結果一個人的性命,與那高人摘果豈不雷同?又有什麼可以引以為豪的呢?”
“現在這個社會就是弱肉強食,你不殺別人,別人就會殺你,講那麼多大道理管個屁用!”白燭光有些不耐煩了。
“善哉……爭勇好勝,莫不會仇上加仇……”
“夠了!”燭光不待大師說下去,一拳朝白眉的心口打來。
白眉大師也不躲不閃,甚至連呼吸也沒有任何變化,任由這一拳結實地打在自己的身上。
“嘭”的一聲,大師向後踉蹌了幾步。
白燭光笑了,“自身難保,還講什麼大道理。真搞不懂,世上怎麼會有你們這樣一幫蒼蠅……”
我急在一邊扶住了白眉,“大師,這個人已經魔障了,你不要白費苦心了。”
白眉大師搖搖頭,還想說什麼,白燭光卻已經扣了一枚石子,向我彈來。我正待要擋,白眉大師呼一聲將我拉在一邊,那枚石子正打在他的肩頭,鮮血染紅了僧衣。
“大師,為什麼不躲不閃,硬要捱打呢?”想起明公,青雲道長的死,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今日太陽落山之時,我就要化作塵世的飛灰了,臨走之前,我想再渡一人。”白眉大師緩緩道。
他話音剛落,坐在另一個蓮臺上的紅髮黑衣人“嗯”了一聲。
白眉大師又朝燭光走了過去,我伸手攔在了他的前面,“大師……不要……”
白眉大師微微笑笑,又輕輕搖了搖頭,“人生甘苦,到了我這個年紀,那是真的看清楚想明白了,用我佛的話來說,貧僧已經徹悟了。你還有大任在身,好自為之。”
白眉大師放下了我的手,輕步走到燭光面前,絲毫沒有理會我表情上的痛苦。
燭光大感煩惱,“老和尚,你還要教訓我麼?你知不知道你就要被我打死了。”
“貧僧知道。”
“那你還來送死?!就像你說的,殺人不算本事,可是你連這個本事都沒有,被我殺掉了,還能救人嗎?”
“試試便知。”
燭光實在是不耐煩了,一把搶住老僧前襟的佛珠,用手扣住一枚,用力向大師彈去。
呼呼風動,是小風的腳在在燭光手腕上點了一下,才讓他的手打偏,救得大師一命。
“大師,這個人頑固不化,你何苦浪費你的生命呢?就算你死了,也不足以把這個渾球感化,白白搭上你的性命,多划不來呀!”小風早已經看不過去了,“不用你感化他,讓我把他結廢了,從此他就不能再殺人了。”
白眉大師仍然是搖了搖頭,“打來打去,最後並不能解決痛苦,還是交給貧僧……”
小風還是想阻攔,這時候坐在那邊蓮臺上的紅髮人咳了一聲,我和小風竟然手腳冰冷,一動不能再動了。一個沒留神,我們就沉得頭髮昏,眼發花,不自然地軟在了地上。
“人家要光大佛法,你們兩個搗什麼亂?!”那個聲音沙啞無力,好像是嗓子裡在咳血。
就是這一句話之間,在場的人全部都動不了了,當然,除了白眉大師和燭光以及他本人。
白燭光見無人攔阻,更顯張狂,除了對那個神秘的人心存顧忌,他好像誰都不放在眼裡了,“老和尚,現在沒人幫你了,你如果後悔了,向我說句倒歉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