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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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叮囑她今天的事千萬別說出去了。張梅還是有些擔心,小聲地說:“地窖裡灑了血,王婆婆會不會發現啊?”我也十分擔心,但我只能安慰她:“放心吧,沒事的,就算發現了,她也不知道是誰進去過。”張梅仍不太放心,呆了好一陣才回房去了。
我看了看餘志,發現他空洞的眼神還望著我。我心裡有些痛。他見我無動於衷,終於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慢慢地把頭扭了過去,不再看我。我的心裡愧疚極了,身為組長,我真的很對不起他。我早應該料到積極會拿他出氣的。
姜汝明起身把油燈吹滅了,我們躺在地鋪上,卻各懷心事,怎麼也睡不著。
四、進山
餘志就是在那天晚上消失的。
我不知何時睡過去了,第二天晌午的時候才醒來。積極他們沒敢把我受傷的事情透露出去,但因為知道我需要休養,所以沒敢叫醒我。我睜開眼的時候,屋子裡空無一人,我以為他們出工去了,後來才知道,他們是去尋找餘志。可忙活完一整天,什麼也沒找到。
泥濘的細田埂上,撕下來的書頁沿路撒滿,一直撒到青河的小木橋頭。書是姜汝明的《開頂風船的角色》,兩天前借給餘志看的,大家都認定這是餘志一路走一路撕下來的。他當時肯定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就把手裡的書當做發洩的物件,一邊走一邊撕,一直走到青河的小木橋上。然後他想不通,心裡憋屈,最後縱身一躍,跳進了河中。村裡人拉網打撈,結果魚倒打起來不少,至於人屍,那是半點影子也沒瞧見。餘志和石旭一樣,被青河給吞沒了,而且同樣連根骨頭渣滓也沒留下。
後來的日子裡,我一想到餘志就覺得對不起他,我當時真應該找他好好談談心的,不致讓他覺得在這個村子裡那麼孤獨無助,最後想不通以至尋死。那天晚上熄燈前,餘志最後留給我的,是一雙毫無生氣的眼睛,那麼空洞,那麼茫然無助。我一想起他的眼神就覺得難過。到後來,這雙眼睛帶給我的,演變成了無比的恐懼。我不敢再去想。好像只要一想起,餘志的陰魂就開始在我的周圍飛舞、晃動、喋喋不休。
積極和上進接連兩天都不跟人說話,一見到我,就埋頭走開。隔天晚上,我們剩餘的五個人又聚在一起喝酒,在還沒點麥的乾土地裡燃起火堆,圍坐著聊天談心。積極一開始不說話,到後來說開了就停不下來,一直說到淚流滿面、泣不成聲。我們七個人壯懷激烈地進來插隊,可一個月不到,就已經有兩個人先後離我們而去。上一次我們對著青河默默祈禱,祝願石旭西天極樂,這一次我們圍著篝火嬉笑流淚,用臉上的歡笑,來掩蓋心中潛藏的無比悲痛和深深恐懼。我真不知道我們之中還會不會有人永遠地離去。也許,下一個離開的,就將是我。我有一種感覺,我們七個人,像是踏進了別人設定好的死亡遊戲,每一個細節都是量身打造,不到最後一個人見生死,這遊戲絕不會結束。我仰頭大聲說死亡快樂,於是大家一起舉碗,乾杯!張梅的酒量還真不錯,潛力叫我們給激發出來了。姜汝明受不住,只喝了一點,就晃悠悠地趴倒在地上睡覺,積極怎麼戳,他都跟死豬一樣不動。
嘻嘻哈哈聲中,積極突然壓低嗓子說了一句:“不騙你們,我可沒開玩笑,我總覺得啊……這愚腦殼沒死,他就藏在咱們身邊……始終不肯出來,不肯出來……”他敞開嗓子大叫:“愚腦殼,你給我滾出來啊!別躲著,出來喝酒!”我們跟著他一起大喊愚腦殼的名字。
巫村裡的人都很通情達理,我們幾個知青聚在一起時,他們從不來干擾我們。像這一次,深夜裡我們這般大喊大叫、鬼哭狼嚎,聲音在山谷中盪來盪去,可一百多個村民裡沒有任何一個人出來制止我們、喝罵我們。他們理解我們的心情,即使我們這般吵鬧,令他們也一樣徹夜無眠。
這一晚,我們五個人就在乾土地裡睡到了天亮。晚上起了一陣風,篝火堆裡的灰燼被吹散了。積極躺的方向正好是風吹往的方向,他醒來時,臉上身上全是黑灰,活生生像個非洲偷渡來的野人。積極說這是愚腦殼顯靈,把灰揚在了他的身上出氣。說完他就跪在地上,朝遠處的青河橋頭深深地拜了下去。
死神降臨,死亡像瘟疫般在村子裡蔓延開來。繼石旭和餘志之後,王二爺和黃伯也相繼謝世。王二爺苦熬了四天,最後還是懨懨死去。黃伯卻像突發什麼致命疾病,連王婆婆都束手無策,他沒熬過兩天,就一命嗚呼了。村子裡一下子死了四個人,整個氣氛都變了,一種黑色的恐怖氣息,開始在這片山谷的上空瀰漫開來。
黃伯死後的第二天,黃瘸子要到對面的長生山伐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