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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子一個,你父親哪來的這閒錢買爐子?”
謝棋當時只顧著從龐勝家的話裡摘出來,哪料得竟然因此露了馬腳,頓時變了臉色。
王氏身子一晃,掐著的手指也險些掐出血。
她想不到謝棋還是被扯進來了,而這已不算什麼,更要命的是,她私下拿公中的錢貼補謝宏的事情也將要暴露——魏暹來的這段日子,謝啟功先後可是給過她一千兩銀子做招待的,這帳目根本就是筆糊塗帳,眼下謝啟功突然問起這爐子,怎能不讓人發慌?!
她禁不住就有些恨起謝棋來,真是老鼠肚裡裝不了三兩油,手頭有兩個錢就可勁兒的顯擺!
謝棋的性子她能不知道?雖不是正經小姐,長房也沒有什麼家底,可平日裡還是一味地鬧著要衣服首飾!這紫銅爐說是謝宏所買,卻多半是經不起謝棋鬧騰買下的,平日裡幾件衣服也就算了,這幾十兩銀子的東西是能隨便露白的嗎?如今可好,終於被人盯上了!
王氏怒火中燒,偏在這時候還得往死裡忍,手下一發狠,茶几面上就被她的指甲摳出好幾道印子來。
事情一波接一波,發生的真是太詭異了!
謝宏不可能拖欠工匠的工錢,就是拖欠也不可能會在半路中前來討債,為什麼他們偏偏在這個時候鬧事?而且居然還翻到了府裡小姐的房中,拿到的也偏偏是龐勝家的指證謝棋昨夜去翠怡軒煮茶用的紫銅爐?
她隱隱覺得這後頭有人在操縱,可是是誰呢?又是衝著什麼來呢?
謝啟功的疑心明擺在臉上,她心亂如麻,根本沒辦法繼續去深思考。
“去把大爺大奶奶都叫過來!讓他們帶上這兩個月里長房的開支帳薄!”
謝啟功指著龐福,聲音裡已經有壓抑不住的怒氣了。
王氏連忙背抵著茶几,如此才能使身子站直。
原先她只顧著不讓謝棋被牽扯進來,以免醜事敗露使得任雋知道乃是她一手所為,從而失去跟任家聯姻的機會,她沒想到的是,眼下居然有比這個更嚴重十倍的事情在等著她!
謝啟功若是知道她私底下從招待魏暹的銀子裡私自扣拿下來貼補謝宏,他能饒得了她們母子才怪!
是誰這麼狠,居然這般跟她過不去?!
謝宏和阮氏很快來了,平日尚算整齊的兩個人,此時衣發散亂,臉上還有泥濘印子,十分狼狽。
龐福將帳簿交給謝啟功,謝啟功二話不說先翻起來。越翻他臉色越難看,臉色越難看,謝宏二人身上的顫抖也就愈激烈。
堂下雖然站滿了人,可是因為誰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會往哪個方向發展,是繼續圍繞著魏暹與謝葳的私情敗露而執意討個結果,還是會由謝棋所持有的紫銅爐轉為去查長房的帳目移開注意力,所以誰也沒有出聲,只是緊密地關注著參與進來的每個人的舉動。
“很好,不錯!”
謝啟功翻帳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幾乎是一目十行地將帳本合起來放到了案上。可他並沒有像人們想象的那樣勃然大怒,動作相反十分之平緩。這與他一貫易怒的個性是不吻合的,眼下不發火,不代表他不追究,只不過當著魏暹和任雋,他不會這麼做而已。
王氏深知這一點,所以也知道,要想挽回局面也只能在魏任二人離去之前想辦法壓住他的火氣才成。
她使眼色給謝宏,斥道:“還不退開?沒見老爺在這裡處置葳姐兒的事麼?!”
謝宏也是個機靈的,聽見她這麼說,立時就扯著阮氏退到旁側去了。
而一屋子人經王氏這麼一提醒,也忽然想起魏暹那事還沒完,目光立刻又聚焦到了魏暹謝葳身上。
可是,謝啟功既然能夠把偌大個謝府操持得井井有條蒸蒸日上,也不是可以被人隨意牽著鼻子走的。他瞪了眼王氏,說道:“你著急什麼?”瞪得王氏一哆嗦,然後才又把目光轉回來,以儘量平緩的語調道:“葳姐兒的事暫且不提。棋姐兒你出來。”
早在謝宏夫婦到來時,謝棋就有了種不祥預感,王氏私底下貼補長房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的,近來謝宏忽然有錢花在她身上,她也並不是不知道是為什麼。眼下被點到名,一顆心便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我問你,昨兒夜裡,你是怎麼會與雋哥兒一道去到翠怡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