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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身:“多謝壯士相救!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
漢子明明是兩肋插刀的義士,打起架來面不改色,後耳根處還看得出兩道傷疤,也不知道見過多少大場面,此時見到她,卻突然慌不迭地避到了一旁,一副不敢受她這禮的樣子。
“姑娘切莫如此!我且問你,你可是謝府的三姑娘,這鋪子的主人?”
謝琬不知道他為何有此一問,但是仍鄭重地點頭:“我正是謝琬。謝府已故二爺的嫡女,壯士莫非認得我?”她在鋪子裡出入得多,有人認得她也不是奇事,可是她卻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起來如此恭謹的模樣。
漢子先前等她回答之前,一直緊盯著她的臉,似乎生怕錯過些什麼,此時聽她點頭,一張臉立時鬆下來,然後單膝跪地,衝她抱拳道:“在下錢壯,謝過三姑娘搭救家父之恩!”
這下,就連腦子一向好使的謝琬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錢壯抬起頭來,“敢問姑娘,去年春上,可曾替一個姓錢的老伯出過頭?如今還一直對他照顧有加?”
謝琬一怔,恍然道:“是錢老伯!那你是?”
“在下正是他的不肖子!”
錢壯揪著眉頭,低沉地垂了下去,渾身頓時充滿了一股蕭索的氣息。
謝琬聽出其中必有緣故,連忙讓玉芳搬了張凳子給他,又給他沏了碗茶。
一室狼藉之中,錢壯捧著茶,這才開口說起來。
“錢老伯是我的養父。我三歲時失怙,養母不能生育,便就將我收養在膝下。十二歲以前我留在錢家莊學習種地耕田,十二歲那年,村裡的鄉紳無故加重了我們的租子,我十分不服,就把他們來收租的帳房打傷了。
“鄉紳指使人把我的雙腿打折,連水都喂不進,我爹怕我會死,又怕他們繼續盯著我,就把我送到滄州我大舅那裡去住著。滄州附近有許多武館,也有許多治骨傷的名醫,我在那裡一住就是十年,因為常在武館裡看病,後來就乾脆拜師學了身武藝。
“我二十八歲的時候學武初成,某一夜潛回來把那鄉紳給打死了。我因為想念爹孃,逃走的半路又折回來回了趟家。可就在那時候,鄉紳的兒子派著人來捉拿我。我雙拳難敵四手,到底還是被他們捉住送了官府。
“這還多虧了我師父聞訊之後趕來講的情面,才只被官府關了幾年。去年我徒滿回家後,聽說我爹因為我而屢遭人欺負,直到近年才好些,家裡也漸漸平安起來,就向我爹打聽是怎麼回事。我爹先是怕我又去找寧大乙的麻煩,硬是不說。後來見我急了,才把事情告訴我。
“這幾個月裡我一直在姑娘的鋪子周圍走動,一來也防著肖小再對我爹不利,二來也想憑這身本事護著姑娘的鋪子,報答姑娘大恩,那日我聽我爹說姑娘在打聽常五,就怕姑娘有事,沒相到還是被人鑽了空子。今日讓姑娘虛驚一場,是在下失誤!”
錢壯說著看了她一眼,目露不安之色跪下去。
“錢壯士怎麼這麼說!”
謝琬連忙讓羅義扶他起來。
再看面前這漢子,明明忠肝義膽,說到父母處卻掩不住滿腔愧色,不由也動了容。
她不過是舉手之勞幫了錢老伯一把,沒想到竟有了今日這善果,如果沒有錢壯的出現,她損失錢財事小,只怕還少不了他們一番羞辱罷?縱使他們不敢真把她怎麼樣,可是謝三姑娘被賊人劫持這樣的事情傳出去後,影響力還是相當之大的。
首先,二房如今這樣自立為王的現狀會被謝啟功強行改變,謝琬不管有無被玷汙,對於他們這樣的“大戶人家”來說都是件莫大的醜聞,她出現這種事,而且發生在鋪子裡,王氏不但會慫恿得謝啟功對二房嚴加管制,更是連舅舅他們也沒有立場再為他們說話。
二來,她若出事,總歸是謝琅管束無方,二房產業究竟該不該任由他們自己執掌會再次被拿出來評說,如果說這次真是一場有預謀的意外,那麼她相信,背後的人也一定步步都已經算好怎麼達到目的了。
如果錢壯沒有及時趕到,她不是沒有辦法脫困,但是脫困的成本一定要高出許多倍。
想到這裡她釋然地吐了口氣,看向面前精悍瘦小的錢壯,卻愈發覺得他高大起來。
“我不過是順手幫了把錢老伯一把,不值一提。倒是錢壯士這份俠義之心讓人敬佩不已!”
謝琬發自內心地說。如果她身邊也有這樣的一兩個能人就好了,那她何須上趟碼頭都得提心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