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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個不大理會這些事情的人。”
羅矩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流露出濃濃的敬佩之意,彷彿靳永就是個兩袖清風剛直不阿的包拯的化身。
可是假若他當真兩袖清風又剛直不阿,又怎麼會住得起那樣的宅子?靳府雖然佔地不大,可是卻處於西城地理位置最好的鹿鳴衚衕。鹿鳴衚衕之所以叫做鹿鳴衚衕,是因為曾經這裡一大片都是皇家的鹿園,後來才逐漸變為京中高品秩官吏的聚集地,地價一直不低。
羅矩對京師不熟,自然不知這層。但謝琬可是在京師呆過許多年的。前世跟謝琅去拜訪的時候,靳永已經升到都察院御史的職位上,而靳府也已經搬到了東城的王府大街那邊。
都知道朝中水很深,深到什麼程度,怎麼個深法,知的人卻不多。
靳永或許骨子裡並不是個貪財之人,可是當身處的大環境如此,你在朝中佔著一席之地,聽著下官們的阿諛逢迎,卻還以兩袖清風的姿態顯示著你的不願意同流合汙,你讓那麼多手上不那麼幹淨的人怎麼活?
你不想貪墨,有的是人願意貪墨。於是,那些自恃著一身傲骨卻又想著做官的人通常的下場是,被人合夥拱下來,再推舉個能跟他們同聲共氣的人坐上去。就算你想睜隻眼閉隻眼不去幹預他們,可人家也怕你擋著人家的財路。
你既然要玩高尚,那就滾下臺一個人玩高尚去罷!世間三條腿的蛤蟆不多。兩條腿的文人還少嗎?
隨波逐流固然不好,但在官場上,有時候卻是明哲保身的一種手段。
靳永一點也不兩袖清風,要不然。他怎麼會幫謝榮踏入翰林院的大門?
靳永也絕不是錢能打動得了的,——趙貞那兩塊壽山石雖比不上金山銀山,可是讓一個七品官往上挪挪位置,還是綽綽有餘。趙貞的失敗不是因為他錢給的不夠,而是他在靳永眼裡,尚未有資格讓他出手。
謝榮卻有這資格。
沒有一個有才華的人會被塵埃掩蓋住光芒,何況謝榮是這麼樣奪目的一個人。
靳永很輕易就能看出他的價值,他自己的目標也是要往上爬的,雖然他的助力很可能並不止謝榮一人,可是多一個謝榮。不是多一份力量麼?所以他寧願回頭規勸謝琅兄妹歸附謝府,而接受謝榮的鼓動。
真正打動靳永的,不是那些顛倒黑白的讒言,而是謝榮本身。
可是若沒有謝靳兩家是親戚這層關係,謝榮怎麼會輕易上得門去?舉朝上下有才華的人多如牛毛。至於同科進士之中,高出謝榮名次的人就有一二十個,庶吉士館裡那麼多才子,甚至與他同有可能被調入翰林院的也有五人,他們莫非沒想過尋靳永幫忙?
憑什麼謝榮就能輕易進得了靳府,說得動靳永出手?
只因為他特地回府的那一趟,與謝啟功說的那句:“靳永是關鍵人物。”
說到底。謝榮之所以擁有這契機,還是借用了二房的人脈。
他與靳永之間,已經連結上了利益紐帶。
所以,靳永才會在接到謝琬寫的那封信之後,而遲遲不作迴音。
謝琬讓羅升仔細準備了一番。
翌日早上,等羅矩回來說靳永已經從衙門回了府。就拿著拜帖往靳府來了。
靳永聽說謝琬親自上京來了,還以為弄錯,連問了來遞帖子的門房兩遍才確定下來,一面讓人請她進門,一面進後院通知夫人何氏。
何氏原先在清河的時候就見過謝騰。也曾從丈夫和婆婆口裡知道這謝家表叔有多麼不容易,如今雖然疏遠了,可人家女孩子親自上門來拜訪,總也要體現出一番鄭重。於是也連忙整妝了一番,喚了心腹崔嬤嬤帶著女兒靳亭,一道往二門來。
靳永與何氏站在垂花門下,見得個身量未足的女孩子從車廂裡下來,猜得是謝琬,當即含笑走近。
謝琬打量二人半刻,矮身稱呼著表叔表嬸,又與靳亭互稱過姐妹,被何氏牽著進院內來。
靳家有一女兩子,兒子都比謝琬大,女兒靳亭比謝琬小半歲,是個很乖巧的女孩子,一直很恬靜地盯著謝琬打量。
靳姨太爺如今已然中風在床,不能說話,謝琬進屋行了個禮,說明自己身份,靳姨太爺眼角就滑出兩串淚來。謝琬也知道老人家這是想起了故人,心裡想到早逝的靳姨太太,也十分難過,問侯了幾句,然後便就迎著眼眶出來了。
兩廂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
靳永問起謝琬是如何到了京師,謝琬稱是隨舅舅齊嵩進京採買而來。看得出來靳永興致不錯,兩廂聊起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