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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羅垂眼看了那元寶一眼,笑了笑,將它推回到阮氏手裡,“大奶奶看得起我,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還好意思收大奶奶的銀子?我還有事要去給太太辦,就不陪大奶奶說話了。”
也不管阮氏還在,她已扭身出了二門。
阮氏被晾在那裡,卻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謝棋在屋裡臨窗做針線,見得母親念念叨叨地進來,也不知說的什麼,便就問:“娘你怎麼了?”
阮氏沒好氣地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要叫母親!你怎麼老跟那些泥腿子似的娘啊孃的亂叫!還有沒有點規矩?!”
謝棋無端被罵,將手上的繡活兒一甩,也負氣坐在了炕沿。
阮氏本是進來跟女兒倒苦水的,這會兒見得罪了人家,弄得一肚子話是說也不好不說也不好,便只好先矮了幾分聲勢,從腰間取了帕子,嘆氣抹起淚來:“你娘也就比看著那些丫鬟婆子看著風光些,實際上,只怕連丫鬟婆子還不如!”
謝棋冷聲道:“你這又是從哪裡受了氣來?”
阮氏放下帕子,指著正院方向道:“太太面前的素羅,在我面前竟拽得跟什麼似的!我好心提攜她,看在她上回因著你桐哥兒的事在太太面前偏幫了我一回,今兒過去便特地帶了個五兩銀子的元寶想拿過去給她,誰知道她不但不收,還絲毫面子不給,掉頭就走了!你說我氣不氣?”
“五兩銀子的元寶?”謝棋拔高聲音,冷笑道:“過些日子就是任夫人的壽日了,我昨兒讓你拿三兩銀子給我置套新衣裳你都不肯,你居然一出手就是五兩銀子打發給個丫鬟?!”
阮氏語塞,食指戳上謝棋腦門罵道:“新衣服新衣服!成天就只知道新衣服!你就是天天穿新衣服那任三公子也瞧不上你!”
“你胡說!憑什麼他會瞧不上我!”謝棋大嚷起來。
“任家是南源首富,家裡錢多的發黴!你爹有什麼?什麼都沒有!空擔了個謝大爺的名聲,將來家產都分不到半分,你沒嫁妝,拿什麼嫁到任家去享福!”
阮氏也很氣悶,她忽然覺得心口又揪疼起來了。
當初父親費盡心思把她嫁到謝府來,圖的就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她也滿心以為嫁進來就是現成的大奶奶,是宗婦,卻不料謝家裡頭水這麼深,謝宏雖是繼子,府裡的產業對他來說沒份,只要王氏一死,他就必須得分出去單過!他一無差事二無產業,拿什麼養妻活兒?又拿什麼去跟高門大戶攀親?!
她覺得她這一生就毀在父親手上了,偏生她還只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吞,公婆面前要盡孝,丈夫面前要陪小心,下人面前還要擺出大奶奶的架子!
這日子,她也過夠了!
“你胡說!你胡說!太太那麼疼父親,將來我出嫁,她一定會給我辦嫁妝的!”
謝棋嚷嚷著,淚水流出來,她接受不了這個打擊,她跟任家三公子認識了那麼多年,他們打小在一起玩耍,現在母親卻說她沒有嫁妝,配不上他!
“我要去找太太!”她衝阮氏大叫,扭身出了門。
阮氏急忙追出去:“棋姐兒!”
王氏剛剛吃過午飯,素羅就回來了。
“奴婢在府裡走了一轉,打聽得玉雪果然是在琅少爺跟前侍侯的。奴婢怕訊息有誤,又特地上黃石鎮去了一趟,二房的宅子果然已經上了大鎖。但是奴婢出鎮子的時候卻撞見了原先在二房宅子裡當差的李婆子,然後停車問了問。
“那李婆子說琅少爺是成心把他們打發走的,因為記恨她兒子要求娶玉雪,還說那玉雪就是因為勾搭上了琅少爺,所以琅少爺才獨獨把她們倆留下,而把別的人都打發走。”
王氏皺眉道:“那這麼說來,事情倒是真的了?”
素羅沉吟說:“玉雪說她是被二奶奶指到琅少爺跟前的,那李婆子卻說是玉雪自己勾搭上的。不過奴婢覺得,是明是暗都沒什麼要緊了,現在二奶奶已經過世,二房自然是上下統一口徑的,咱們想問也問不出來。總之這事便不是十足真,也起碼有*分。”
王氏點點頭,唇角忽然就揚起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素羅微笑:“是啊,琅少爺如今還在熱孝,老爺可是最重禮儀的,若是把這事兒傳到老爺耳裡——”
王氏舒了口氣,拍拍榻沿,“傳我的吩咐,調玉雪隨琅哥兒一道去瀟湘院。再挑對珠花給她送去。”
素羅含笑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