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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兩句話,季閣老就已經明確地表達了對他的不滿。
他不明白為什麼都是謝家人,謝琬卻要如此拖他的後腿,寧願跟魏彬那樣的人沆瀣一氣?
“那丫頭也太六親不認了,當著那麼多人面訓斥葳兒,當時就有許多人打聽葳姐兒是誰?我哪裡還敢介紹別人認識,找了個藉口就回來了。葳姐兒婚事本就不順,如今再這麼被她一鬧,往後還不知怎樣?”
黃氏想到謝葳的婚事就肝疼,明明這麼出色的女兒,卻偏偏總也訂不下來。
可是相比較這個,昨夜在杜府裡伏低做小侍侯著季振元一家,這個更令她感到悲哀。她曾經以為謝榮如此上進,她只要好好地操持著家務,讓他沒有後顧之憂,然後在家等著他上位就成了。她沒想到他在攀爬的路上如此艱難,令得她們母女也要不顧尊嚴地去奉承他上司的家眷。
這種事情不是她能夠做得來的,她再也不願意這樣把頭低到塵埃裡去討好別的人!
可是她不敢把這些話跟他明說,因為她知道他對權勢的欲*望有多麼強烈,她就是說出來,他也一定會反駁她,會想出許多理由來說服她,可是她的心裡又是這樣心酸和委屈,於是她只有借表達對謝琬的恨意來表達內心深處的這份厭惡。
“好了,不要哭了。”
謝榮揉著額角,與面前垂淚的黃氏說道。
他印象中的黃氏是不喜歡哭的,相反,她還很喜歡笑,像春花一樣溫婉而緩緩地笑,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曾經可愛的黃氏漸漸地變成了一個哭哭涕涕的俗婦。每天看見他,不是說謝葳的婚事,就是埋怨他成天地不著家,曾經那朵嫵媚的春花在不知不覺裡。漸漸地褪色了。
他最近有點煩,漕運的事要補漏,內閣的事情要跟進,太子跟前更要十分小心——這是個比起當今皇上心思更加難測的主上。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他沒有時間在屋裡問候他們的生活,也沒有心思去管他們為什麼有這麼多怨言,謝葳的婚事,這不應該是身為母親的她來作主嗎?
他仰靠在椅背上,望著屋頂長長地吁了口氣。
黃氏不想去應酬那些高官命婦他看得出來,昨天從準備出門時知道她要去見季夫人起,她的臉色就沒痛快過,所以眼下她就算隻字不說,他也不會認為這腔眼淚是為著謝琬區區幾句話而起。
他真不明白了,當初明明說過會盡心扶持她坐上內閣寶座的那個體貼賢惠的妻子。到底去哪兒了?替丈夫出面應酬高官命婦,進行夫人外交,不是任何一個正在攀爬路上的官員的妻子都應該做的事嗎?要不然談什麼夫唱妻隨?又說什麼相夫教子?
謝琬固然可恨,可他曾經敬愛的妻子,如今竟然連替他出面應酬一下上司的內眷都不肯。
他閉上眼睛。眉頭又皺緊了些。
黃氏看他久久不語的樣子,已經有幾分灰心了,她縱然心裡是不願出去伏低做小,可她說出來的話卻是句句有關他疼愛的女兒謝葳,謝葳被羞辱了,而且還被人揹後指指點點,他除了讓她別哭。對此居然一點表示都沒有?
她站起來,看著閉緊著雙眼的他,哭泣是止住了,一顆心卻忽然有些發涼。
明明是初夏的四月天,她身子卻微微地起了絲顫抖。
她無法想象曾經與她舉案齊眉的丈夫,如今已經變得連話也不耐煩跟她多說了。她是有多失敗。才會在今時今日令他與她離心離德?
她無力地咬住了下唇,轉過身,出了門檻。
謝榮感覺到她離去,皺緊的眉頭不覺地鬆了鬆。
楓樹衚衕又迎來了靳夫人。
魏暹這日也到了府裡。
“我聽母親說,逢之曾經幫助過廢太孫殷昱?”他睜大眼看著謝琬。滿臉都寫滿了難以置信。因為謝琅正在禧福堂裡聽靳夫人說媒,所以他只能找上謝琬。“怎麼這有這麼巧的事?”
靳亭伴著謝琬坐在梧桐樹下,很用力地點頭:“這就是緣份。”
自從謝琅出面去拜訪過靳永,於是靳永夫婦和靳亭都才知道殷昱與謝琬他們還有這麼一層關係。當然對外他們都不曾提起,畢竟事實到達一定地步之前,有時候還是低調些為好。
“那倒也是。”魏暹點頭,然後撐著頭望著天道:“就像我跟小三兒,當初也是緣份啊!”
謝琬一口茶嗆到喉嚨,咳嗽起來。靳亭連忙替她撫背,一面嘟著小嘴埋怨起來:“你這個人怎麼亂說話,男子在女子面前說什麼緣份不緣份的,這要是讓人聽見了多容易生誤會?琬姐姐的閨譽差點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