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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望著殷昱,透著十分堅定。“要不然,我們找太子殿下幫幫忙?”太子總比他們更有辦法的。
“何須這麼麻煩?”殷昱一揚唇,說道:“太子殿下去了也得費番工夫。廖卓他們不是在宮裡嗎?讓他們暗中把他弄出來,一面審,一面等把七先生捉到再說就是了。”
謝琬聞言一愕,對啊,廖卓他們在宮裡,她竟然在捨近求遠!
“我這就進宮去!”
殷昱攏了攏衣襟,大步出了門。
張珍自從乾清宮退出來,也有些落寞。但是更多的是不安。
他在這宮裡看了四十多年的春花秋葉,忽然也有些厭倦。但他說不上來厭倦的是這個地方,還是這份差事。當然,像他這樣的人沒有可選擇的餘地,只能等皇帝大行,然後被賜出宮,或者是跟隨主子一道去地宮。
他如今不安的,是皇帝的抉擇。
皇帝該選擇誰來當這個太孫或者太子,他沒有資格置喙。若不是因為他早年侍候過宣惠皇后,皇帝不會讓他擔任身邊大太監的職務,更不會把他當親近的人,與他說起宣惠,說起惠安太子,他也無從知道,在皇帝心裡,原來所有的愛與熱都給予了宣惠母子。
他永遠記得在無意中看到皇帝仍然還保留著宣惠皇后的衣鈕的那一幕。他看到了他眼裡的思念,痛苦,還有纏綿,如果不是這一次,他不會也不敢想到要替小惠安報仇,不會想到要盡他一個人的力量,來讓傷害小惠安的那些人一個個都得不到好下場!
可是事情顯然有些失控了,失控到連他也在殷昱面前露出馬腳了。
殷昱回頭看他的那一眼,令他最終落荒而逃。
他並不是個陰謀家,他也不擅於佈局設陷,他甚至一直覺得自己只是個會聽命行事的木頭人,他唯一能利用的,是皇帝對宣惠的那份未了情,對惠安的那份未了愛。也許是用情太深,越是失去的越顯珍貴,時間越長,皇帝在這個事上越顯走火入魔,他只要稍加挑撥,他就會往那個方向走。
這些年都沒有出過什麼差錯,眼下這個時候,他就更不希望出現什麼意外了。
可是皇帝近日的舉動,卻看起來極像有點後悔的意思……
乾清宮的夜晚像往常一樣莊嚴而靜謐。
張珍像往常一樣侍候皇帝上了龍床,然後吩咐了值夜宮人守候,走出殿門,回到側殿裡自己的休息處。他雖然也有自己的正經去處,可是因為皇帝要求隨傳隨到,所以在偏殿裡他睡了快四十年,這裡的軟榻幾乎已成了他預設的床位。
才剛除了袍子歇下,門板忽然被人輕叩響了:“張公公,太子殿下傳您去東宮問話。”
東宮?太子?這個時候傳他去問話?
張珍心下陡然繃緊,殷昱深受太子疼愛,如今父子倆又早已摒棄前嫌同心合力,難保不是殷昱背後說了什麼……他該怎麼辦?
“張公公?”
門外又催起來。既然是太子傳召,他怎麼也得去了。
“敲什麼敲?聽見了!”
他沉聲斥了句,又起身披了衣。
沒什麼大不了的,殷昱只是懷疑他,並沒有證據,就是太子問起,他也可以掩飾過去。他披上大斗蓬,開門瞪著門口的小太監,“引路!”
一路上寒風撲面,吹得小太監手上的燈籠也飄飄搖搖的,執燈而行的他們在偌大而沉悶的宮城裡,像極了一顆移動的流星。
進了東宮,小太監依規矩在階下停了步,張珍撩袍上了階。
太子住永福宮,眼下宮裡四處跟乾清宮情形差不多,都十分寂靜。除了四處巡邏的禁衛,就是像木樁子一樣呆立在廊下的太監宮女們。大殿內燈光昏黃,猜不出來有多少人,也猜不出來太子在做什麼。
張珍上了廡廊,正盤算著一會兒該如何應對,一雙手忽然捂住了他的口鼻,不等他反應掙扎,頭上捱了一記重擊,頓時便栽倒在地下!
廖卓反扭著他的雙手,與隨後從陰影裡跳出來的秦方說道:“都準備好了嗎?”秦方挑挑眉:“崔福都已經安排好了馬車在宮門內等候呢!只不過看起來對咱們把他從被窩裡拖出來有些不大樂意。”廖卓想象了一下他發牢騷的樣子,笑著將張珍扛上肩,避開宮人們的耳目轉出門上了甬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