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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段閣老來了。”
張珍走進來,輕喚著盤腿坐在露臺上出神的他。
他停了片刻,才緩緩抬起頭來,目光落在朱欄下一片薔薇花上,說道:“有事麼?”
張珍躬身道:“是為著二殿下的婚事而來。”
皇帝默了默,擺擺手讓進。
說心裡話,他也不喜歡殷曜。說起來,這三個皇孫他一個也不喜歡。即使是殷昱,他也只是欣賞。喜歡一個人,得從打心眼兒裡才行,會想著什麼才是對他好的,什麼是他見了會高興的,他對殷昱,沒有這樣的情懷。可是曾經他有過,那樣短暫的一段歲月。
門口傳來輕微的衣袂響,段仲明進來了。
進門行了大禮,皇帝揚了揚手,喚賜座。
“你來是為殷曜的婚事?”他問。
段仲明頜首,“前陣子,皇上下旨要給二殿下指婚,禮部因而挑中了幾名閨秀。這些閨秀都已介及笄,年歲都不小了,所以來請皇上示下,是免去這些閨秀的選妃名額,讓她們自行婚配,還是眼下把這事操辦起來?”
他把手上的花名冊遞向皇帝。
張珍接過來,轉交到皇帝手裡。
禮部原先已經初擬了幾位閨秀,正待給皇帝過目斟選,誰料突然出了丁峻和殷磊被劫這事,於是婚事也被耽擱了下來。
殷曜今年已經十六了,按照規矩三媒六聘下來,成親也起碼是一年後的事。而在訂親之後,他就得開府另住,他是覺得如此也好,出了宮他就得自己去面對問題。自己去解決,這也是鍛鍊他的一種方式。當初殷昱不就是在外頭摸爬滾打變得這麼強大的麼?
他也不能護他一輩子,總要他有這個能力扛起這江山來。
如果因為亂黨的事把這事耽擱了。就很沒有道理。
他接過冊子,翻了翻。說道:“操辦起來吧。至於選哪家閨秀,讓德妃幫著挑挑。”
雖說理應是由太子妃來挑選,可是太子妃是殷昱的生母,他能相信她嗎?楚王妃就是德妃挑的,還有幾位公主挑附馬時,德妃也給了參考意見,後來事實證明她的眼光十分不錯,讓德妃來挑他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段仲明頜首。退出去了。
皇帝也撐著地站起來,示意張珍下園子走走。
兩人下了木階,皇帝說道:“殷曜去哪兒了?”
這些日子說是說殷曜在乾清宮侍疾,可是他並沒有傳說的病的那麼嚴重,有時候避不見客,不過是一種迴避選擇的方式罷了。所以殷曜並非時時都在身旁,大多數時候,他讓他在側殿裡溫書或者拿些政事來考他的應變和對策。
張珍道:“二殿下正在看西北和東南的邊境輿圖呢。”
皇帝嗤笑了聲,“他看什麼輿圖?他曉得看什麼輿圖?”
張珍垂首陪笑,“奴才也覺得新鮮。於是問了問。原來二殿下多年來就有看輿圖的習慣,說起來,還是當年謝榮在東宮任侍講的時候。給二殿下講解我朝邊情,二殿下從此把邊防之事放在了心上,漸漸培養起來的。”
皇帝腳步頓下來,“謝榮?”
張珍看著地下,“是的,謝榮。”
皇帝看著面前參天的梧桐木,想起那個多才而智變的人來。
謝榮是他當政數十年裡,所見不多的讓他能夠立刻記起他的面目來的人之一,從乍見到這個人起。他就感覺到他身上有種堅韌的力量,一種就算只剩一口氣在。也能夠頑強地生存下去的狠勁兒,因而那個時候在年輕的他身上。渾身都充滿著蓬勃的氣息。
這個人很容易讓人印象深刻,不管是他的才華他的氣質,還是他的積極和他的堅持,甚至於他在最後關頭為了保全自己而寧願舉報季振元時的忘恩負義。
其實他從不曾認為謝榮舉報季振元有錯,季振元本身有罪,朝廷也在懸賞徵集證人證據,謝榮作為被矇在鼓裡的附屬,這個時候跳出來維護自己最後一點利益是不難理解的,而且他還認為,一個真正能成大事的人,有時候也需要這種六親不認的決絕和勇氣。
當時他恨他的,其實是他對殷昱所做的一切。可是現在想起來,他這種恨也是一種被迫的恨,是迫於自己身為祖父,而必須恨他的“恨”,並不是發自心底裡,因為謝榮謀害了自己的孫子,所產生的發乎真情的切身之恨。
所以最後張珍那句話一說出來,他要把他削官流放的旨意就下不下來了。
他把他放在朝堂底層,讓他在靳永手下自生自滅。靳永會踢走他這其實並沒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