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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姓顧?”
她問。
顧盛宗微驚,抬起頭來,看到她的容顏,臉頰驀地紅了。垂眸道:“回姑娘的話,在下正是姓顧,家住麒麟坊。冒犯了姑娘,還請姑娘恕罪。”
聲音挺好聽的,長的也很端正,怎麼膽子這麼小?
麒麟坊一帶住著好幾戶勳貴,姓顧的只有魯國公府。看他衣飾雖然是制式,但鞋履做工卻極之講究,定然不是尋常人家出身了。
她忽然起了玩興,說道:“魯國公府家底不薄,你今日踩了我的鞋,若是就這麼白白放過你那我也太吃虧了。我聽說前面有家麵館做的面很不錯,你請我吃麵,我就饒了你。”
“慶記麵館?”
顧盛宗很快地說出所在。他點了點頭,但緊接著,眼底又露出絲遲疑。“慶記麵館的面委實有名,在下很願意答應姑娘的要求,不過,姑娘冰清玉潔,與在下同出同入,唯恐有損姑娘的閨譽。不如在下賠姑娘一雙鞋如何?”
“你這個人,真奇怪。口口聲聲說為了我的閨譽著想,又先是說要給我穿鞋,後又要送鞋於我,你說我是接受還是不接受呢?”殷昭雙手背在身後,搖著頭說。
顧盛宗結結巴巴,陷入了窘境。
這個人看起來,平日裡應該是極少與女孩子打交道。
殷昭看著他,越發覺得有趣。
不過大街上人來人往,她註定不能跟他多做糾纏。她說道:“你身上有多少錢,不如你把身上的錢全都給我,當做給我的賠償好了。”
他雙眼亮起來,忙不迭地伸手解荷包,也不管有多少,一股腦兒倒在伸出手來的鵝黃手上。
“多謝姑娘。”
像是鬆了口氣似的。
殷昭看著鵝黃的手掌沉甸甸垂下,當中還夾著張小銀票,深知不能再逗下去了。
“好了,你走吧。”
銀子倒是也不必還回去,魯國公府又不是尋常人家,身為朝中一等公,不差這幾十兩銀子。若是還回去,倒容易使人誤會。
回了宮,殷昭便跟她的大太監魯慶打聽顧盛宗。
魯慶想了想,說道:“這顧盛宗,是魯國公府的世子。”
原來還是位世子。
棲霞殿裡都是她的人。她這一問,便立刻有人去關注顧盛宗。
沒兩日,她就從鵝黃口裡聽到他在國子監餓肚子的訊息。
這個傻子!
她當場就嘟囔出聲來。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傻子。
既然那是他在國子監一個月的膳銀,又怎麼隻字不說?他又傻又笨,必然是不會跟魯國公夫婦說他在大街上踩掉人家姑娘的鞋子,結果被人訛錢的事了。魯國公府家教甚嚴,魯國公夫人為怕兒子們在外亂來,在錢字上管兒子們又管得緊,他不說出因由來,他們怎麼會再給?
她讓鵝黃出宮,去國子監替他補交了膳銀。
她居然對這個傻子產生了莫明的興趣。
她又出宮了,故意在他路過的街口與他“偶遇”。鵝黃在交膳銀的時候曾與他在國子監碰面,他當時百般推託不受,最後才在帳房的勸說下點了頭。
他與幾位同窗談笑風生地走過來,倜儻瀟灑,看不出一點拘謹。但是在看到殷昭時,他的臉又毫無意外地紅了。
對於殷昭,他居然還記得。
他先是訝了訝,然後臉紅紅地喚她“應姑娘”。
殷昭笑眯眯地看著他。
他侷促了半日,不知道囁嚅什麼。
殷昭故意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見。”
他不得已把頭抬起一點,頂著豬肝色的臉說道:“你,你餓不餓?我請你吃麵。”
這一剎那,殷昭喜歡上了他。
這麼容易害羞的男孩子,一句你餓不餓,就擊中了她的軟脅。
“餓啊,可是我的閨譽怎麼辦?”她背手微笑道。
“我想好了,我們分開進去,然後我買兩碗麵,坐在不同的桌便是。”他支支吾吾地,但總算是說清楚了。“我觀察過了,麵館也經常有女孩子在那裡吃麵,我們分開坐,這樣便不會有人說你什麼。”
弄得跟偷情似的。殷昭笑望著他。
“好……麼?”見她不說話,他惴惴地補問。
殷昭點點頭,“那你先走吧。”
聽到這句話,他忽然笑了笑,眼底的不安也立時變成光彩。
兩個人步行往麵館去。殷昭走在他身後,饒有興致地打量他走路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