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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她的左臂一緊,被他緊握住了。有武功底子的他力氣還是很大的,都把她捏疼了。
魯國公大驚:“你這是幹什麼?還不放開?!”
他眼裡有水光,手下的力道越來越緊,渾然聽不見魯國公的喝問。“我從來沒聽說赤陽公主訂親了。你從頭至尾隱瞞身份,就是為了愚弄我?”
他喉頭滾動,連她都能經由他的手掌感覺到他的微顫。
廊下羽林軍走過來。殷昭撇開頭,擺了擺手。
但是她又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她也不知道會跟他在這裡偶遇。
“我配不上你嗎?”他望著她,眼淚落下來。
字字扎心。
殷昭看向魯國公,魯國公惶恐地一低頭,抬起手刀一下落在他後頸上,他栽倒在地,被魯國公扛了回去。
殷昭對著空氣站了半日,轉頭被太子夫婦喚到了鳳棲宮。
她一點兒也沒有隱瞞,一五一十全部說了,包括她喜歡他,又被自己傷得體無完膚。
太子夫婦目瞪口呆坐在那裡,足足有半盞茶的時候沒有緩過氣。
殷昭很平靜地等待接下來該有的懲罰,但她等來的,是太子妃的擁抱。
“是我們錯了,把你丟在棲霞殿不聞不問,是我們錯了。”
殷昭忽然有些鼻酸,這輩子她還從來沒有被誰這樣擁抱過。她已習慣了孤獨。習慣了形單影隻,她從來沒想過母妃會是這樣的態度。
這件事她這邊算是過去了,魯國公府經月不見資訊。
她估摸著他應該已經死心了。於是又去石磯坊晃盪。
才上了街,他從側邊彈出來。像劫匪似的將她兩手攥住,拖到旁邊石獅子後。依舊憋紅了臉,卻半日也沒說出話來。轉眼又低頭從懷裡摸出隻眼熟的髮簪,顫著手插在她髻上。
殷昭像是定在風裡。這簪子就是那日在鋪子裡她拿上手的那隻。
她笑了下,望著他瘦削了許多的臉,抬手摸著頭上的簪子,“好看嗎?”
他點點頭,顫著唇。在她髮間落下一吻。
殷昭臉也熱了,低下頭去。
她又不是傻子,怎麼會到如今還看不出來他的心意。
即使她不去打聽他,魯慶和鵝黃他們也會幫她打聽,當日看髮簪的女孩子,是他二叔的女兒。
殷昭覺得自己的愛情就像園子裡隨處可見的木槿花,不聲不響地就開放了。顧盛宗放在整個大胤裡,倒數順數都輪不到他進前三,可是木槿花開放不需要全部的太陽,它只需要能夠照耀到它的那部份就夠了。
作為一個穿越女。她沒有特別大的成就,甚至也不曾利用得天獨厚的條件給自己創造些什麼了不得的未來,她就是守在窗子裡的安靜的少女。等來了她的花開。
當後宮裡那些久遠的骯髒的事情曝露於天下,她更是珍惜她親手澆灌出來的這朵小花,天下間有轟轟烈烈的愛情,也有靜如秋水的愛情,有大氣果敢如謝琬的女子,也有隨遇而安如她的女子。
當所有人都在為惠安太子的枉死而惋惜,為霍達夫婦的罪孽而切齒,為蘭嬪的結局而感到可悲,為孝懿皇后的殘忍而顫慄。她只能感慨命運的強大,讓身處漩渦之中的這些人無法不隨波逐流。
朝堂與後宮都是吞人的漩渦。幾個人能控制住自己不受左右?
誠然,惠安太子必然是無辜的。可是在皇權為上的封建社會里,他出生在宮廷,而且又佔據著如此重要的位置,那麼在宣惠皇后駕崩那刻起,他的存在就註定已經成為了後來人的威脅。即使裕妃不為後,蘭嬪也會爭,蘭嬪不爭,後來的德妃淑妃她們都會爭。
他佔據了後來人執掌大權的道路,他就註定在太子之位上坐不穩當。
如果一定要說有錯,宣惠自己也有錯。她死之後,惠安的下場她應該能想象到的,在這種情況下,宣惠可曾為自己爭取過什麼?有無勇敢地面對病魔?裕妃在她床前照顧那麼久,她可曾向她託付過惠安?
裕妃當時作為位份最高的妃子,本來冊封為後的希望就非常大,如果惠安過繼到她名下,裕妃就算有想為自己親兒子謀前途的打算,為避嫌疑,也必然不敢殺惠安。以裕妃的冷靜隱忍,別的人要想衝惠安下手,難度也會更大幾分。
所以,宣惠皇后本身,就是個不適合於宮廷的性子。
如果殷昭是她,她是肯定不會相信任何一個人的,即使她活命無望,她也會在臨死前懇求皇帝不要立惠安為太子,甚至,再順手做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