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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子監正門外對面的巷子裡新開了一家文房四寶店,店名就叫“四寶書齋”。其實依託著國子監,周圍有不少文房四寶店,兼賣各種詩書典集,突然又多一家也不是很引人注目。
但是過往的監生們很快發現,這店主居然是個女人,一個很年輕、很美麗的女人,她穿著一襲上粉下青的簡單衣裳,身材婀娜優雅,彷彿一朵出水蓮花般靈氣逼人,叫人一見難忘。
國子監裡有數千名太學生,卻連一個女人都沒有,簡直如同一座和尚廟,附近突然出現這麼一位嬌俏美麗的老闆娘,登時就引起了轟動。學生們一傳十,十傳百,結果到了當天中午,這家剛剛開張、諸事還未理順的書齋就成了這條街上所有店鋪裡最紅火的一家。
“張……張公子,這些書也要擺上書架嗎?”
薛水舞看著張泓愃剛剛命人搬進來的一套套書籍,發現有些書刊根本不是經史子集,而是一些小說札記,消遣解悶兒的東西:《如意樓豔史》,金陵嶽小關著;《上元蓮燈傳》,金陵嶽小關著……
薛水舞只略略一翻,許多令人面紅耳赤的描寫便躍入眼簾。張泓愃笑道:“噯,那些學生閒來無事,也要看些消遣之物嘛。薛姑娘,這些不是拿來賣的,只拿來租,很賺錢的。”
張泓愃說完,轉身對那兩個送貨的夥計道:“勞駕,給擺上書架,都碼齊了,你們就可以走啦。”
這家店是張泓愃開的,昨兒薛水舞離開會同館。因為身無分文,便想馬上去找份工做。可是這人若是生得面目可憎,想找份工固然很難,生得太漂亮了想找份工作更難。
薛水舞一連走了幾家裁縫店、浣衣店、茶樓酒肆,每次不等掌櫃的談好價錢。必定有位老闆娘如臨大敵地聞聲趕來。斬釘截鐵地對薛水舞道:“本店人手充足,不需僱人。姑娘請到別處去吧。”
大部分老闆娘這時還很熱心地指點一下:“喏!你瞧,那家店生意紅火。鋪面又大,想必是缺人的。”一副唯恐薛水舞不肯走的模樣。
如是者三,水舞始終沒有找到工作,徘徊街頭,正飢腸轆轆。突然有位公子策馬而來,一時閃避不及被他颳倒在地。
那公子跳下馬來,唬得面無人色,好象生怕惹上官司似的,馬上對她噓寒問暖一番,一俟問清她的處境,這位公子立刻拍著胸脯說他正要開店。只是缺人打理,乾脆就僱薛姑娘幫忙云云。
薛水舞哪肯相信天上會掉下這樣的好事,只道這位自稱名叫張泓愃的公子哥對她心懷不軌,可是這張公子卻只帶她去了客棧,幫她訂了間房叫夥計送進去。連門兒都沒進。
次日上午,水舞用過夥計送來的早餐,只又過了片刻,這張公子就來了,要領她去書齋看看。據這張公子說,他家資財鉅萬,就是坐著吃三輩子山也不空,奈何老爹總想讓他有點正經事兒做,這才花點小錢開了個書齋應付了事。
可他實在不耐煩整日裡坐店理財,如今正好碰上薛姑娘,乾脆請她坐店打理,賠了賺了都沒關係,只要有這麼個營生杵在那兒,什麼時候他父親想過問一下,把他請來看看,有個交待就好。
水舞本就沒有去處,兼且身無分文,若真有這樣的一個好機會自然求之不得,可她又怕這張公子人面獸心,對她不懷好意,心中為難的很。
好在此時正當白天,這張公子要帶她去的地方又盡是繁華熱鬧的所在,如果他真有歹意,到時自可高聲呼救,薛水舞便半信半疑地跟著他去了。薛水舞不肯乘他僱來的車子,生怕呼救不及,張公子倒也好脾氣,便陪她安步當車,一步步量到國子監。
到了這裡水舞一看,這店果然是新開的,招牌閃閃發亮,門窗還有油漆味兒散發出來,店裡還有兩個僱來的夥計,都是二三旬左右的婦人,正往書架上擺放筆筒、筆洗、筆舔、筆格、水盂、墨床、印泥盒、鎮紙等物。薛水舞這才相信,這雨點兒真的砸到了她的頭上。
這張公子介紹那兩個婦人與她認識了,言明今後這店就由水舞負責打理,隨即又匆匆離去,看起來好象真的很忙。
薛水舞哪裡端得起掌櫃的架子,便同那兩個婦人一道兒裡裡外外地打掃清潔,因此被那些監生們看見,這才引起轟動。
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國子監裡盡是君子,不管是真君子還是偽君子,總之既是君子,對窈窕淑女當然都是好逑的,於是乎這店還沒正式開張,就已人滿為患,紛紛跑來照顧生意了。
到了快中午的時候,這張泓愃又風風火火地趕來了,他帶來兩個書店夥計,弄來兩大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