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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
“好,”姜放大聲道,“就此別過,各位,一路順風。”
那隻白帆船正行來靠岸,辟邪撩起袍角,負劍上船,後面的康健和小順子兩人有說有笑,拿著行李跟上船來。艄公竹竿一點,輕舟向江中蕩去,前面一座飛橋橫架南北,正是定環路上的撫疆大橋,橋上車流行人穿梭,橋下萬帆齊過。眾人抬頭望著滿是青苔的橋底巨石,康健和小順子不禁嘖嘖稱奇,康健道:“以前也走過這座橋,想不到在橋下看更加壯觀。”艄公在船尾微微一笑,大聲道:“各位爺小心,前面到了望龍門,就要落帆了。”
四個船工忙的不亦樂乎,槳櫓齊搖,輕輕巧巧從望龍門下穿過,一下子眼前開闊,大江平靜東流,朝陽耀目,江面上金蛇亂舞,船工升起兩座大帆,西風下順流而行。
寒州十六郎(1)
寒州地處少湖之東,寒江自北向南,繞城匯入少湖。自古以來,此處便是魚米之鄉,衣食富足,特別是因一帶遠山環抱,氣候溫和,適於植桑養蠶,故百年以前就是中原盛產絲綢的重鎮,加上水路暢通,此處的絲綢便行運全國各地,更沿寒江遠銷大理,早有“天下霓裳出寒州”之譽。
少湖之西又有別水匯入,自青、洪、督三州沿江東下,第一個所到之處便是寒州,所以寒州城內不但中原的商賈來往頻繁,還有大理、西域的商隊不時穿梭,故而市面繁華,士風開放,文氣昌盛。
世人稱寒州的絲綢為“寒絲”、“寒絹”,其質地輕柔晶瑩,織染清麗秀雅,與涼州絲綢的厚重雍容,華貴絢爛各成一派。寒州百年以來一直有個傳統,真正上等的寒絹,必定要選織染世家中心靈手巧,容色秀麗的少女織成,稱為“小寒絹”,小寒絹產量極少,質地溫美如玉,又因這個傳統平添了香豔的情趣,不但價格奇高,更是王族富賈蒐羅的珍品,在市面上自然是難覓其蹤。前朝詩人江據放遊歷至此,見少女忙於機杼,便有“指梳冰絲染晨霞,梭引春光織寒裳”之句。
如此名噪一時,卻因近二十年來宮廷中不喜歡寒絹“過於輕浮”,鮮有進貢,當地的織染世家都頗有微詞,均覺朝廷喜好是一回事,寒州布政使沒有在京城大力宣揚寒州絲綢的獨到之處,致使中原寒州竟輸給了胡地涼州,也是難辭其咎。
八月上頭,布政使司突然會知織染行會,言道:因景佳公主婚期在即,大內已派了人下來精選小寒絹充作公主妝奩,各個織染作坊都須呈上精品以供競比,最後從中擇選十家,指定織造進貢用絹,競比就定在八月十五。猶如一石驚起千重浪,寒州人士奔走相告,要知一旦選中向朝廷進貢絲緞,無論於誰都是無上的榮耀,說是門楣生光,蔭及子孫也不為過。上千家作坊連夜趕織新絹,唯恐這個彩頭被別人搶去,市面上於是大興搶購新絲、擠兌對手的勾當,甚至還有械鬥的事件發生。
行會會長常重元見人人大有走火入魔之勢,這一日忍不住在布政使司門前求見。布政使董裡州竟然親自出來見他。
賓主坐定,常重元開口就在抱怨:“大人,寒州能織真正小寒絹的不過四五十家,這位上使卻要寒州城內所有作坊參加競比,如今市面上新絲價格飛漲,還有人在其中牟取暴利,小人實在憚壓不住,望上使和大人收回成命,由行會推選十家老店也就是了。”
董裡州笑道:“會長過慮了,朝廷裡不過是要兩三百匹的進貢,等競比一完,絲價就會下跌。再說這位上使年紀雖輕,卻辦事周到,不想只聽行會一面之詞,自己看過才算。”又從袖中取出一柄摺扇,道,“會長且看這件事物。”
常重元接在手裡,開啟一看,原來不是紙扇,卻是用小寒絹做的扇面,奇的卻是扇面上還繡了幾支墨竹,如煙似墨,飄逸俊秀,合攏時扇骨並得嚴絲合縫,可見繡這竹子的人功力深厚,針法纖細,定是一代名家。
董裡州道:“原是那位小公公在我書房裡見了這柄扇子,十分喜歡,一問之下才知道寒州還有多間繡坊,便想選十幾個繡工進宮幫著針工局做幾個月的事。”
常重元道:“寒州的繡功精湛,還是最近十幾年的事,小人看能繡這等扇面的在寒州也不過兩家。”
“哦?有兩家?”
“是,一間叫做福地繡坊,裡面有幾位老師傅,能繡出這等佳品,說起來這間繡坊的東家,大人興許知道,就是寒江承運局的大老闆,吳十六。”
“正是,這件東西就是從他的繡坊裡得來。”
“另一間擷珠繡館只怕大人就有所不知了,寒州的繡藝就是起源於它,二十年前有個大理人名叫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