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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也道:“奴婢師徒只是厚著臉皮沾光。”
如意笑道:“既然皇上已經來了,明珠你只管放開手段,好好做幾樣拿手菜,皇上見好了,自然有賞賜。”
“奴婢不貪圖皇上的賞賜,只要皇上說得一個好字,奴婢就心滿意足。”
皇帝在炕上坐了,辟邪已命小順子燙了銀筷子和酒杯,又暖了酒來,道:“這是原先奴婢師傅的藏酒,皇上將就喝著。”
皇帝環顧四周,見屋裡收拾得一塵不染,又沒有絲毫的裝飾,笑道:“你這兒真乾淨。”指著角落裡兩大盆龜背竹又道:“原來吉祥如意的法子是從你這兒學去的。”
“花草也能養人。”
“花草也能養人。”皇帝微微一聲冷笑,“朕原以為滿室芳草能養人清閒之氣,想不到自己還是按捺不住。”
辟邪替皇帝斟上酒,道:“皇上這是為什麼?”
皇帝搖搖頭,剛飲完這杯酒,明珠又添了四個小菜,還有她在宮裡按大理法子醃製的泡菜,也裝了兩個盤子上來。皇帝挾起一筷嚐了,只覺酸辣中帶著微微的甜味兒,著實爽脆可口,讚了一聲“好”字。
“如意,你盛讚明珠的手藝多日了,別處去閒著吧,朕這裡辟邪伺候。”
如意笑道:“萬歲爺心疼奴婢,謝主隆恩。”朝明珠和小順子使了個眼色,退了出去。屋裡靜了一會兒,皇帝恍惚想著別的什麼,又飲盡一杯,辟邪靜靜執壺斟滿。
“你坐吧,”皇帝指著炕桌對面,心不在焉地一笑,“才剛說什麼呢?”
“正說到皇上為什麼事操心。”
皇帝道:“高厚的事,你知道了?”
“聽說了一點。”辟邪放下酒壺,斜坐在炕沿上,“皇上想問什麼?”
“他在洪州到底有沒有如洪王所參,做了些橫徵暴斂的事?”
“高厚在洪州克己奉公,白璧無暇,”辟邪的臉色在燈光下白得透明,“白璧無暇”這個詞從他嘴裡吐出時,讓皇帝不由凜凜一驚,“洪州更無民變之虞。”
皇帝挪開目光,“洪王所參子虛烏有,他急著殺高厚另有他因?”
“高厚前幾天的密摺裡所奏,已經觸及洪王痛處,不殺,洪王難以安枕。藩地徵糧更是干預了藩地私政,不殺,如何能挫皇上銳氣?”辟邪說到這裡仍是心平氣和,“這是奴婢的錯,原以為洪王對高厚有些忌諱,不便動手,真是沒料到他果決專斷,竟不以此為意,果然是當世梟雄,奴婢心眼小,錯看了他。”
“昨晚和景儀、劉遠商議到深夜,他們各執一詞,到最後也沒有議定此事如何處置,這個高厚保還是棄,如何保得,如何棄得?”皇帝嘆了口氣,“保住高厚,與洪王翻臉,不用做,光是想想,也有些擔心他手中的十萬兵馬,更不說太后也會從中作梗;棄出高厚,我的臉面,朝廷的臉面往哪裡放,其他在藩地上的徵糧使得知必定瞻前顧後,還能辦什麼差?”
“皇上所慮極是。”辟邪點點頭。
“你怎麼想?”皇帝突然一笑,“你心裡有主意,不要賣關子。”
高以仁(8)
“是,”辟邪也笑道,“奴婢在想當初遣高厚去洪州,檯面上為的是徵糧,其實還是朝廷在洪州的眼線,讓洪王行事有個顧忌。如今高厚在洪州已遭軟禁,無論是臺上臺下,這出戏他都沒法接著唱,洪王氣勢逼人,自然是棄。”
“棄?”出乎意料,皇帝不由一怔,“怎麼棄?”
辟邪道:“其一,高厚不能死在洪州,須押回刑部論刑;其二,論刑也當有確鑿罪證;其三,奴婢猜著皇上會將洪王的參本留中不發,提點洪王和其它親王一句,藩地向來平安無事,到底是誰在興風作浪。”
“第一件,不難;第三件,好辦。第二件,”皇帝道,“有些不便,高厚這個人清得很,就向你剛才說的,白璧無暇,”皇帝瞥了辟邪一眼,“朕能辦他什麼罪名?”
辟邪笑容映著杯中清冽酒色:“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皇帝訝然笑道:“什麼?”
辟邪的目光靜如止水,“既然高厚已成棄子,什麼罪名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
皇帝在唇邊慢慢端起酒杯,凝視著牆邊生機勃勃的秀枝扇葉,沉吟中靜靜點著頭。
“啊,”門外如意和小順子輕輕呼了一聲。
辟邪轉身推開窗,笑道:“下雪了。”
“是嗎?”皇帝也挪到窗前,“好大的雪!”只見院中已是白濛濛的一片,銀絮亂飄,撲在窗欞之上,青石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