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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便把那天六部九卿會議的情況、以及眼下各位大臣都在尋藉口開溜的事,向他說了一遍。何謙毫無表情地聽著,搖頭說:
“大明真是無可藥救了。”
因與行轅尚有很長一段路,二人於是重新上馬,何謙於馬上向金之俊介紹這邊情形:眼下守居庸關的號稱二十萬,實數不到八萬,且分為四股,一股是原大同鎮總兵王樸的兵,王樸敗死錦州後,其殘部約一萬五千,由一個副將帶領,駐居庸,士兵紀律最壞;另有一股是總兵馬岱的人,約兩萬五千,戰鬥力最差;還有守陵的三營兵,若一萬五千,由總兵李守榮統帶,老弱居多,也沒有多少戰鬥力;真正能戰的是唐通的兵,約兩萬,唐通原是守三海關的總兵,前不久晉封定西伯,因他的銜最高,兵又精,故以他為主帥。
第98節:3 金之俊出山(3)
何謙又說,目前兵少尚在其次,最急莫過於欠餉。俗話說得好,無糧不聚兵。當兵的提著腦袋來吃糧,真想一刀一槍博個功名、混個出身的人極少,大多還是想養家餬口。目前各軍都欠餉,多的長達一年,不但欠餉,連飯也吃不飽,鹽菜馬乾更不要提,官長平日體恤士卒的、少喝兵血的,士兵還能忍受;若是平日劣跡斑斑的,便彈壓不住了。這回譁變,是馬岱的兵,由一個六品千總帶頭,上百人一聲喊,竟把北關幾家商號搶了。不想這幾家商號都有背景,有兩家還是皇親開的,於是立刻告了御狀,皇上怪罪下來,身為巡撫,他自然不能免責。
“你是如何善後的呢?”金之俊忙問。
“善後?這情形有什麼後可善?”何謙苦笑道,“只能跟為頭的說好話唄。要知道眼下情形如干柴烈火,你能動蠻嗎?告訴你,連退贓都不敢提,皇上追比只能由兄弟我硬頂,上頭哪知這苦衷?”
金之俊不由吃驚,說“這麼說,那些為首的也不曾受到懲處?”
何謙雙手一攤,歪著頭望著他說:“豈凡,你是真不明白呢,還是怎麼的?眼下軍中,已有不少人與流寇暗通訊息。甚至已有流寇混入軍中,據兄弟所知,這次譁變就是這班人操縱的,他們已吃過雄雞血酒了,一旦有事,生死與共。所以你能懲處嗎?明明知道是那麼幾個人,你也只能看著,不然,是你抓他呢還是他抓你呢?”
二人並轡徐行,前面不遠處出現了一座很大的兵營,軍士們沒有上操,他們在營中走動,還有三五一夥走出了轅門,何謙介紹說,駐這裡的是新開來的山海關防軍。
金之俊發現,與軍營相對,大路這邊出現了一長串窩棚,一面敞開,三面用茅草遮著,裡面隱隱約約,有人影在蠕動,還有些頭上沾著茅草、卻也塗脂抹粉的青年女子,露出十分憔悴的臉,向外面張望,半點也不想回避;一些半樁子的娃娃,有男有女,都赤身露體的站在一邊瞧熱鬧。金之俊不解,問何謙說:
“關後怎麼有這些窩棚,這些女人又是幹什麼的?還有,那麼大的女娃子,怎麼還光著身子?”
何謙吞吞吐吐地說:“這,這裡是買賣街,這些人是趕大營的,他們專門做士兵的生意,與軍人方便,女娃子不穿衣,總是窮唄。”
金之俊不由生疑,說“這年頭了,有什麼東西可買賣?再說,只看見人,並無櫃檯和貨物呀。”
何謙見他窮問,只好苦笑著說:“老兄不知,這窩棚裡的草窩就是櫃檯,女人就是貨物,雖說無吃的、穿的、用的可賣,但可以賣肉呀。”
金之俊一下明白了,原來這些女人都是營妓。這麼多的營妓,都擺在路邊,且不說有礙觀瞻,也不利於軍風軍紀呀,但自己只是巡撫,只管地方不管軍,再說,這些兵也不會服自己管。想到此,他氣憤地說:
“真正無恥已極。”
何謙見金之俊這麼說,不由長嘆一聲說:“豈凡兄,你住在京師,大概不知外邊情景。單說近畿一帶,這些年來,天災人禍,連綿不斷,老百姓何嘗過了一天安生日子?谷未熟謂之飢,菜未熟謂之饉。他們可是連能吃的野草也吃光了,遑論穀物青菜?處此兒啼母哭的情景下,是顧臉皮呢,還是顧肚皮呢?須知他們也是人啊!”
總兵李守榮聞訊趕來了。李守榮就是負責保衛皇陵的,應該受地方節制。他平日尚能自律,約束部下也還有些手段,但這回參與譁變的,竟有他的標兵,所以一聽新巡撫來了,也有些心虛。行過禮後,不等金之俊問他,卻先貿貿然問道:
“大人履新,陛辭時,皇上可曾指撥的餉?”
這一問,可叫金之俊不好回答。他只好模稜兩可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