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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金星卻置若罔聞,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每天坐著八抬轎,手持撒金摺扇,前呼後擁地出門拜客、赴宴,廣收門生,遍認同鄉,並張榜宣佈,將在近日考貢生選官,自任大總裁,喻上猷等任主考。
一班死裡逃生的官員,雖然已是遍體鱗傷,卻把個牛丞相看作再生父母,每日把那肉麻的話來恭維他,把個牛丞相樂得屁顛屁顛。
然而,太平宰相才當了不到半個月,從山海關飛速遞到的諭旨,一下將他的美夢敲碎了——大順皇帝先是命令,保定的駐軍速抽兩萬精兵,限在兩天內趕赴北京,在京東北一線佈防,接應從山海關前線撤下來的我軍;接著,又令牛金星火速佈置,他定於四月二十九日舉行登極大典。
牛金星這才覺得不妙,自己是大年三十翻黃曆,好日子已是過完了,眼下一見皇上宣召,不由跌跌撞撞地進宮,見皇上氣色不好,納頭便拜。
第175節:2 決計南走(1)
“唉,不納李任之之議,終於落到了這個結局。”李自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開口便有追悔之意。
一聽皇上提到李巖,牛金星忙說:“皇上何必氣餒,且不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就是目前大局,也不是完全於我軍不利呀。”
李自成這回倒是清醒,搖了搖頭說:“不行,山海關一仗,我們敗得很慘,十成人馬傷亡了七八成,眼下劉宗敏手中已無一支完整的部隊,北京怎麼能守得住呢,今天召你來,是商量登極的事,此事刻不容緩。”
牛金星想了想說:“皇上仍打算定在二十九?”
李自成想了想說:“朕不是已有諭旨嗎?還是在薊州傳來的。”
定在二十九日登極的上諭,牛金星當然看到了,那天他隨手翻了一下黃曆,卻發現是黑道凶日,他想,皇上怎麼定在這個日子呢,難道宋獻策沒有參與?
李自成見他欲言又止,忙說:“你不要說,朕知道,這一連幾天都不是好日子,宋矮子當時也說了,可朕算了一下,軍機間不容髮,我們不能延宕了。俗話說,擇日不如撞日,就是這天吧。”
牛金星見皇上這麼說,便不好說什麼了,反正這事說難不難,班次排定了,百官的禮儀也熟練了,服飾冠帶備辦妥貼了,剩下的,不就是三跪九磕首嗎?能馬虎就馬虎吧,都怪這該死的吳三桂!
李自成接著問起了近日發生的大事。要說大事,可就多了,牛金星儘自己所知,一一道來。
大軍西征,兵力一經扯動,後方便明顯地空虛,江南明軍,蠢蠢欲動,左良玉一步步向襄陽逼近,受史可法指揮的高傑等四鎮進窺山東;這還罷了,更令人擔憂的是大順軍的後方,除了陝西,晉、豫、冀、魯四省原來已歸服的地方全不穩了,崇禎死了,可在藉的官員、舉子、豪紳卻紛紛組織起團練,把大順軍派在那裡的地方官驅趕殺害,大順軍運往長安的金銀車被掠奪,大順軍從長安運來的糧草被攔劫;至於北京城裡,天天出現用吳三桂名義釋出的、號召百姓驅殺反賊,為崇禎報仇的告示,那些就不用說了。
李自成聽到這些,眉頭緊鎖,雙手背翦,在殿上踱起了方步……
2 決計南走
武英殿上,又一次御前會議。
李自成沒有落坐,他背翦雙手,在殿上徘徊,獨眼炯炯,不時陰鷙地掃視群臣——劉宗敏帶傷在抵擋追兵;李錦的傷未痊癒,由護衛扶著來了;高一功、劉芳亮等大將,個個繃帶裹傷,怏怏地望著他,往日會議熱烈的氣氛全不見了,府第、金銀、女子,這些最吸引人的話題,過去一提,眾人無不唾沫橫飛、興高采烈,今天卻無人說起了,偶然聽到的,是一聲聲輕微的嘆息。
李自成把這一切看在眼中。
會議沒有要交議的事,只是將這班人招集起來,宣佈登極的時間,及撤出北京的具體佈置,但沒料到,會議才開始,這班威風凜凜的將軍們,情緒竟是這麼低落。他想,打敗仗也是經常有的事,崇禎十一年,他們在潼關被孫傳庭殺得大敗,僅剩十八騎脫逃,潛伏商洛山中,連一般的山大王、小股的刀客也敢奈何他們,可他們卻輕鬆地闖過來了,不曾氣餒,也不曾失望,今天是為什麼呢?他忽然覺得,就這麼宣佈撤出北京城不好,那樣勢必使眾人更氣餒,想到此,乃輕鬆地笑了笑,說:
“怎麼啦,一個個都像瞌睡未醒似的,不就是山海關敗了一陣嗎?這算什麼,當年在潼關,敗得不比這更慘嗎?可我們不是又東山再起了,還把孫傳庭這小子給收拾了?山海關之敗算什麼,一座邊關小鎮,才巴掌大的地方,就是丟了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