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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在。”
阿濟格面露微笑,緩緩言道:“流寇南逃,不可輕縱。著吳三桂不必進京,迅速南下追剿逃敵,務必一舉全殲,不得有誤!”
吳三桂一聽,心下著忙,雖一邊磕頭領旨,一邊卻喃喃地說:“臣,臣一家老小還——”
“還不知下落”一句尚未出口,便被阿濟格揮手打斷了。阿濟格此時口含天憲,眼中哪有他這個平西王,一聽吳三桂提到家,乃穩坐雕鞍,將吳三桂上下打量一眼,輕描淡寫地說:
“得得得,足下已是大清的平西王,流寇還會為你留著那個家嗎?他們連皇宮也要燒,你那父親也要殺,還能不斬草除根?孤看你還是一心殺賊的好,殺盡流寇,既報家仇,又雪國恥,至於那個家嘛,就從頭開始吧。”
說完竟哈哈大笑。
吳三桂不由又摸摸頂上光頭,開始仔細咀嚼這“從頭開始”四字的含義。
看看前鋒已到通州,這裡距朝陽門不過四十里,他的家就在東城的燈市口附近,放馬馳去,不用半個時辰。父親已死,屍骨無存,可家中還有繼母、妻子,還有愛妾陳圓圓,和她手繪的“月圓花好”的畫,眼前不由浮現起陳圓圓那期待的眼神,那一段密月柔情,令人銷魂奪魄,那個玉人兒現在在哪裡呢?想到此,他真想立馬騰空,直尋到天涯海角。
然而,攝政王的口諭,誰敢違抗?清兵是自己請來的,請神容易送神難!再說,自己已剃髮降清了,剃掉的頭髮還可以再長出來,臣節一旦失去,便永遠地失去了!
想到此,他不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回望阿濟格,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而阿濟格身後,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刀出鞘、箭上弦的兩白旗鐵騎……
看樣子,多爾袞是不會讓自己進入北京了,流寇雖敗,大明仍是亡了,自已若不能護送太子進京登基,那就不如不進京的好。不然,有何面目見京城同僚,有何面目去對大行皇帝靈櫬?想到此,只好咬咬牙,下令全軍由通州而大興,直插蘆溝橋、良鄉,幾乎是繞北京城東南邊而過。
可憐的吳三桂,此時真正嚐到有家難奔、有國難投的滋味了。
北京的居民卻不知這些。第三天,最後一小隊大順騎兵也撤走了,留下這座破敗的、仍在燃燒的城市,驚恐之餘的他們,就像老鷹飛走之後的雞群,從草地鑽出來,啁啾著,拍著翅膀,慶幸自己的劫後餘生。
此刻,在他們心中,吳三桂是個大大的英雄,因為他們早已讀到了以吳三桂名義釋出的、號召他們討賊的告示,眼下賊兵終於撤走了,是吳三桂將他們打跑的。吳三桂即將奉太子還朝即位,有訊息說,大隊人馬已到達通州。
這時,明朝的巡城御史不知從哪裡鑽出來,指揮眾人救宮中大火——前面三大殿中,因李自成住武英殿,直到火起時才離開,所以,武英殿碩果僅存;而天子正衙的皇極殿和文華殿以及皇帝日常起居的乾清宮,卻是大順軍放火的重點,塞在那裡的柴草最多,燒得最透,三天三夜的燃燒,已為一片瓦礫;後面的東西六宮火勢稍斂,經人搶救,儲存了一部份,但烏焦巴弓,已不成看矣。
救過宮中大火,前門東江米巷的江浙幫便集資買棺木、設靈堂,為吳家的“滿門忠烈”發喪;另一班人則頭纏白布,有條件的更是一身重孝,為可憐的崇禎皇爺舉哀,之後便搬出從火中搶出的、已燒得殘破不堪的鹵簿、儀仗,一齊湧到朝陽門外,望塵羅拜,迎太子還朝。
金之俊也夾在這些人群中。範景文等人死了,殉君殉國,節烈凜然;陳演、魏藻德等人被砍了頭,但他們生前向李自成稱臣,歌功頌德,廉恥喪盡,就是一死,也不足蔽其辜。而他金之俊呢,可也是曾經跟著上過表、勸過進的啊,一想到這些,他便汗顏,覺得自己沉吟不決,臣節有虧,草間偷活,縱比鴻毛也不如。
第184節:1 皇上早就登基了(3)
這時,曾應麟來邀請了,自從他去牛金星府上投了職名狀,又去宮門遞了勸進表,曾應麟就和他斷了往來;後來,二人在劉大將軍府上一同被挾棍伺候,算是共了患難,今天曾應麟盛情來邀,金之俊心中雖然有愧,但轉念一想,眼下流寇終於敗了,太子還朝,大明中興在望,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評說,去接太子還朝是應該的,因為自己欠了朱家的。
他終於拖著兩條被夾棍夾傷了的腿,一步步捱到了朝陽門外。在眾多的歡迎人群中,他又一次看到了上勸進表十分熱心的周鍾、史可程,和楊廷鑑、陳名夏等癸未科三鼎甲。
因鑾駕尚不見蹤影,這班人等得無聊,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