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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岸又要重新上船,哪這麼容易,岸上自然也是混亂,好在賊兵注意力盡在瓜洲渡,不然有二張受的。
渡口那邊,史可法沒有采納應廷吉的建議強奪張天祿的兵權,倒是派了另一幕下記室、宣城人朱國材往張部再傳令,要二張立即出兵攻賊人,以解渡口之圍。
這下,不待大哥張天祿說話,張天福就跳將起來,指著朱國材的鼻子罵道:“出兵出兵,出的什麼鳥兵!你這白面書生懂個屁,這會出兵跟送死有何區別!”
朱國材還真是個白面書生,可白面書生不懂兵,卻有家國情懷,有報效朝廷之心,遂不畏張天福,再三懇求張天祿速發兵,懇求無果,氣性上來,搬出督師史公,言二張若真不用聽令,則軍法無情云云。
“去,去,去,什麼督師令,他史可法又不是大學士,再說這朝廷在北不在南!真要叫我出兵,拿陛下旨意來!”
張天祿悶聲一句,把個朱國材滯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回到渡口將那二張兄弟原話照直說了,在場幕僚官吏無不義憤填膺,大罵二張敗類。
“張天祿便算不願出兵,也不必說這等胡話,唉,這像什麼樣子?”鄭鴻逵也覺二張兄弟太過份,私下對副將等人道。
“朝廷在北不在南?是了,我哪裡是什麼督師,我不過是這留都的閒尚書。”
不知是這渡江之戰失利打擊到了史可法,還是那二張兄弟的混賬話叫這位年僅四旬的督師本兵太為傷心,史可法苦笑自嘲一聲,竟是無比傷感的說了一句:“人心已去,收拾不來。”
說完這句,不復任何帷幄之策,不言戰,不言走,徑將軍務交幕僚,負手於江邊望著那滾滾大江之水痴立。
應廷吉等人見狀,只得紛紛上前勸說史可法,要其速上船退回江南,徐圖再做收拾。
然而史可法已然生出於這瓜洲長江畔殉國念頭,他搖頭長嘆一聲:道:“此地便是吾之葬身之所。”
“史公不可輕言殉國!”
應廷吉等人大急,連番勸說,史可法都是不理會,眾人無奈只得讓鄭鴻逵使兵架史可法上船。
“吾是留都本兵,大軍督師,今不但敗於賊,更連鎮將都無法調動,回去南都叫那萬千人恥笑嗎!”
史可法個子不高,憤而掙脫軍士,言稱眾人再敢用強,他便縱身躍江。
眾人嚇住,皆不敢逼迫,彼此對視,束手無策。而那遠處潰兵蜂擁而至,身後賊兵喊殺震天。
內守備標兵遊擊葉明水試圖率部抵禦賊兵,好保渡口不失,如此方能以舟船撤走大部,可賊兵不止精銳兇悍,更十分狡猾,眼見渡口處明軍眾多,遂以煙花爆竹直轟渡口,使得瓜洲渡煙火瀰漫,濃煙嗆人,丈許之內不能視物。
如此混亂加劇,明軍更是無有鬥志,只知撒腿狂奔,竟相踐踏。
有不少明軍目不能視物,追擊之下誤入長江灘塗,明知腳陷淤泥,卻是一邊脫去棉衣一邊往前挪去,看樣子竟是要泅渡大江。
就是不知有幾人能橫渡過去。
渡口那邊史可法雖不願走,可官兵卻要活命,很多人爭搶上船,有那於大船間聯絡的小舟被數十兵爭搶,先上舟者為求速走,舉刀便砍後爭者。
水中,斷指不少。
當真是哀號遍野。
無有援軍接應的撫寧侯朱國弼於潰軍之中叫天無門,又覺好像閻王有催命符貼於他身上,無論他逃往哪裡總有一股賊人死追他不放,這真是要命的很。
恐是一襲白袍太過引人注目,侯爺當即解袍,卻不是隨手丟棄,而是命一家將繫上往別處跑。
可此舉並未使死追侯爺的賊兵失了目標,反而仍是死追他不放,這下朱國弼沒了辦法,瞧見前方渡口早被敗兵擠得水洩不通,他這會逃過去是自尋死路,便往左側江邊跑。
原是想找條船,沒想此處也都是敗兵,那賊兵也是緊追不捨,侯爺動作要不是快了一步險些就被捉住。
大急之下,也只能往江邊灘塗跑了。
未幾,腳陷淤泥,侯爺卻是繼續橫心往前挪去,一抬一踏,轉眼就成了個泥人。
沒法子,哪怕自己不會游泳,侯爺也只能往前挪,四下如他這般的“泥人”很多,尋思著賊人肯定分不出誰是誰,這樣總有機會趁亂逃走。
往江中走了怕有小半里地,侯爺累得氣喘吁吁,尋思這下總沒有賊人追了吧,於是想歇會,可回頭一看,身後竟有十幾執刀的賊兵也在那氣喘吁吁的向自己所在挪來。
前面那人一